“师傅说了,下山之后不要惹事生非,要好好的修行,要静心,要沉淀,要对这世间的万物都保持敬畏和谦虚。”
“师傅尤其告诫我,切记不可妄造杀孽。”
“修者行事,若行杀戮,如知法犯法,天道自有记录,业力缠身,他日必有红莲业火加持神魂,受尽苦难。”
“但是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果作为一个人,同胞都被人欺负到了这种程度还要冷眼相视,那这样的修行,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杀你们这样的东西,真的会遭报应吗?”
酒肆内,一根赤红色铁棍落在中央,其上盘龙相绕,煞气冲天。
白玉京半蹲在铁棍上,身形消瘦,宛如猿猴,此刻他的状态十分怪异,一股暴虐的气息在他的周围弥漫。
红色的面具印在他的脸上,雷公嘴,毛脸猴,俊俏当中带着张狂。
演神之技——齐天!
渡舟境界的修士,已经完成了对身体最基本的锤炼,可以尝试着调用天地当中的灵气与神纹构筑神通,构筑自身法相,以法相之身来填补先天缺陷,使之更加适合修道,更加适合战斗,也更加适合承受时间的洗礼。
如那洛云居士所修炼的便是天剑法相,施展之时,可化作镇世神剑,锋芒之盛,足以看开山裂石,若是行于天空之上,更是能够一夜越尽千山相,夙夜之间,便是万里已过。
法相万千,各有万千,到了渡舟境界,修士们都在竭尽全力的想要延长寿命,以自身横渡时间苦海,甚至有极端的武修会将神纹镌刻于身,来强化肉身的力量,开山裂石,踏步云霄。
渡舟者,欲以己身横渡世间苦海,到了这种境界,不仅仅是寿命悠久,更是与天地相合,有诸版神通加持,各种神异。
只是,白玉京所展露出的应该便是一种修炼出的法相。
白玉京此刻所展现出的状态,却是有些……
有些过于奇异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法相?!
如果戴着真武面具的白玉京是神,是镇压世间一切邪祟的真武荡魔天尊,那么此刻带着齐天面具的白玉京,展露出来的却是赤裸裸的魔性,凶悍,张狂,肆无忌惮!
赤红色的煞气将他全身包裹,身体消瘦的几乎不像个人行,像是猿猴,暴虐的气息在他的周身肆意的盘旋。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消瘦的猿猴,竟会有如此骇人的凶威。
“所以,你们想好怎么死了吗?”
吼!
首当其冲的罗刹王子,整个人都直接僵持了在原地。
或许在寻常人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个像是瘦猴一样的白玉京。
但是在他的眼中,他看到的,却是一只力可擎天的伟岸巨猿。
那巨猿手持铁棍,舞动山河,踏着云霄朝着九天之上杀伐而去。
那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啊,竟然敢向上天挥动兵戈!
这是什么时代,是那无尽遥远的神魔时代吗?!
而在这刹那,那巨猿竟然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身上,滔天的煞气全都死死的锁定着自己,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口中传来的腥臭,感觉到那种浑身汗毛炸裂的恐惧。
上古有神,名唤齐天,其行若猿,力可裂天!
齐天者,敢与天争锋,尔不过芥子,何以敢同天而战?
“死!”
砰~
一阵气浪爆发,赤红色的盘龙棍狠狠的朝着罗刹王子的脑门上砸去,只等着其浆血四溅,快意恩仇。
什么时候一群跳梁小丑,也能在我大梁国土上肆意妄为了?
当真欺我国中无人不成?
“竖子尔敢?!”
刹那间,一张猩红色的血色织锦图从旁边飞来,那尚书不知道祭出了什么邪宝。
刹那间,整个酒肆都弥漫出了更加浓郁的腥臭。
像是南荒大泽当中沉寂百年的腐尸,怨恨,诅咒,腥气,糜烂。
织锦图径直朝着盘龙棍上面飞去,缠绕其上,噗呲噗呲的声音不断响起,似乎是准备将其彻底腐蚀一样。
这是一件重宝,不同于金吾卫手中的玄器,这织锦图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几乎是刹那间,赤红色的盘龙棍便化作了一滩污秽的血水,落在地上俯视着青石砖。
一番失手,眨眼便看到旁边的三名罗刹鬼迅速的发难,一人吹着错乱神魂的笛子,另外两人则是握着弯刀冲了上来。
这还不够,那罗刹部落的王子,更是从身后的皮袋子当中掏出了一枚竖笛,只是轻轻吹响,就看到酒肆的阴影当中扭动着爬出来了数十条碗口粗的巨蟒,吞吐着红色信子,朝着白玉京冲了过去。
罗刹者,兴于山林之中,通巫蛊,善御兽,手段诡谲多端。
只一瞬间,白玉京便陷入了危险当中。
他虽然是渡舟境的修士,但是如果被这重宝伤到,怕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滚!”
一声爆呵响起,整个酒楼都在这一瞬间感到了恐怖的震荡。
白玉京的身上爆发出更加浓郁的赤红煞气,凝结缠绕在他的身上,锁子赤焰甲,虎步登云靴,顶上更有凤翅龙翔冠,一身战甲,飒爽和峥嵘不可思议的交织在一起。
煞气鼓动,一杆盘龙重新凝结,直接将宝图击飞。
白玉京踏步向前,眼中杀伐怒意再也掩盖不住。
血债血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无法想象,江波府岸的冤案,他无法想象那个豆蔻年华少女遭受的苦难,更无法想象那位母亲临死前的绝望。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异族,一个苟且在大荒当中,既不敢深入荒原与妖魔争锋,又不敢北上中州与人族厮杀。
你凭什么敢在我大梁的土地上犯下这些罪孽,你凭什么觉得你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大梁?
齐天者,上不尊天令,下不奉王法,今日定要将你镇杀于此,以告慰那母女的在天之灵!
“救我!救我!罗尚书救我……”
盘龙棍冲天而起,掀翻世间不平事!
“快!”
“快停手!”
“快拦住他!”
“该死,为什么在这里会遇到这样的家伙!”
神图震荡,似有灵智一般,再次朝着白玉京飞去,另外三名罗刹人更是在这一刻跳了起来,身上猩红色的纹身开始发亮,似乎是血祭一般,爆发出恐怖的威能,化作一根箭矢朝着白玉京冲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玉京杀了这酋长之子!
“雕虫小技,也敢造次!”
“起!”
一声爆呵,白玉京周身煞气翻涌,煞气当中,另有四双大手伸了出来,各持一根盘龙血棍,对上神图与箭矢。
齐天-三头六臂!
此刻的白玉京完全不见了那沉稳的道士姿态,和那神圣的真武荡魔之意,留下的只有让人感觉到疯狂的杀伐气。
人间但有不平事,我自一棍问穹天!
天!
可至公否?!
仙者,出世也,真武者,荡魔也,唯齐天,随心所欲,斥天也!
天若不公,那便由我让他公正吧。
这一棍,荡尽人间不平事!诸般恶果,我自一棍担之!
砰~
如此浩瀚的力量下,就连边军和金吾卫的战斗都被强行打断。
无他!
只因整个酒肆生生下沉了半尺!
回首看去,整个酒肆都在这一刹那分成了两个世界,一边破碎不堪,而另一半……
另一半没有了!
在那酒肆中心,白玉京穿着一身赤红色的战甲站在中心,如神似魔!
而在他周围,罗刹也好,尚书也好,似乎都已经消失不见。
恍惚间,似乎能够听到罗刹人怨毒的诅咒声在房间内回响一样,诉说着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这恶缘,贫道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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