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你放心,这里本是王府的客房,我刚刚让人收拾了出来。”谢婉瑜看见她脸色苍白,连忙用手摸了摸她的脑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姐,”云深忽然一蹙眉,泫然欲泣,肩膀也开始颤抖起来,“这次我恐怕是···大难临头了!”
此时晨光未现,屋内还点着一盏不大不小的灯火。
两姐妹携手坐在窗前的坐榻上。
“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啊!”谢婉瑜从未见她怕成这样,连忙给她斟了一杯茶,“到底···出了何事了?”
“大姐,此次的事是有人针对谢家,眼下雁京城中不知如何,”云深接过茶饮了一口,又轻抚肚子,“我如今又法力全无,若是一个不小心,谢家就是灭门之祸!而我与你,也难逃一死!”
“此话怎讲啊?”谢婉瑜看她脸色骤变,也着实吓得不轻。
上一世中,韩望真多疑又薄情寡恩,齐王被结党案牵连,与谢婉瑜双双被斩。
只是这事若是说出来,一是没有人信她,二是恐影响了他们二人的兄弟之情。
云深不能将重生之事和盘托出,只能尽量解释。
“陈吉行刺,一开始诬陷是大哥指使,证据就是一封大哥自西原道发出的灵鸟飞书。”她仔细看入谢婉瑜的眼中,见她眼中有一缕惊慌一闪而过,“太子遇刺,牵连出来的是咱们的舅舅和大哥,你说,这不是针对祖父和咱们姐妹是什么?”
“此人···其心当诛!”谢婉瑜不顾平日里端庄大方的形象,忽然咬牙切齿道,“幸好有你,云深,让望真斩了陈吉,尽早结案吧!”
若是杀陈吉一人可换谢家百口平安,谢婉瑜觉得不如就这样办。
“大姐!若是杀了陈吉,岂不做实了祖父的谋反之罪?就算望真此时不追究,若是将来有人捅到圣上那里,到时候死无对证,再经人一挑唆,祖父就完了!”云深握着茶盏,目光飘忽不定。
“啊!那怎么办?”听闻此言,谢婉瑜也有些惊慌。
“后来我从陈吉口中问出一个神秘人来。陈吉说,是那神秘人给了他一封大哥署名的飞书,而那人···就是齐王府的一名小黄门!”云深说完又喝了一口水,便静静等待着谢婉瑜的反应。
“不是···不是望玉!云深,我可以保证,望玉这几年都老实得很,绝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谢婉瑜连忙矢口否认。
齐王闲来无事喜欢逗鸟,也是培养灵鸟的高手,雁京中无人不知,凡是灵鸟见了齐王,都像是见了主人一般亲近。
若说有人可以伪造灵鸟飞书,齐王的嫌疑的确很大。
更何况他与韩望真曾经堂而皇之地争夺过太子之位,不免引人遐想。
云深故意作出怀疑的神色。
“唉,云深,我···我告诉你吧,”谢婉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那人是谁。”
“你知道?”
“半年多前,孟小云曾经来过西原道,在我这府里小住了一段时日。当时她说,想学驯鸟之术···望玉就教了她一些皮毛···”谢婉瑜有些难为情地道,“望玉本就垂涎她的美色。我也没想到,她如今贵为安平王侧妃,却还是不知足!”
“果然是她!她在西原道的时候,想必也经常往返大哥的刺史府吧?”云深捏紧了手中杯盏。
她那个大哥,在朝政上一丝不苟,私下里却随了谢枫那套不拘小节的性子。
谢婉瑜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孟小云要伪造一封飞书也不是难事。”云深凝神,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窗外的树影。
一个人为达目的,竟然能不厌其烦地做到这一步。
过了这么多年,孟小云为什么还在不停给她和谢家使绊子?
“孟小云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谢婉瑜也有些愤愤不平,“谢家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大姐,孟小云在齐王府的时候,可有跟雁京中的什么人···有书信往来?”云深微眯双眸,拉着谢婉瑜的手问道。
“她当时经常放飞灵鸟,说是···与青州的安平王通信呢,没听说与雁京中的什么人···”谢婉瑜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些灵鸟是望玉驯养的,望玉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云深,你也累了,先睡一会儿,待晚些时候,吃过了早饭我陪你一起去问他。”
谢婉瑜是想着自己先去逼问一下韩望玉,以免他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惊天大瓜突然掷出来。
“也好,我也累了。”云深点了点头。
日上三竿,西原道的空气中有些浮尘,一切都泛着淡淡的金色。
齐王府东侧的一个圆顶建筑里,一个金色宽袖的年轻男子正盘腿坐在地上,给周围一群各色的飞鸟喂食。
一旁的软榻上并排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人怀着身孕,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云深,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改过自新了呢?还老揪着我不放!”齐王的脸上有些苦闷,“我和孟小云···那是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啊!”
谢婉瑜已经跟他说了事情始末,他也有些后怕,怕被孟小云带下水了。
“没说你们有什么,我就问你知不知道孟小云和雁京中的什么人有来往。”云深从扶手边的几案上拿起一颗青色的葡萄,刚想吃,发现一只白毛尖嘴的鸟儿正虎视眈眈盯着她的手,便顺手喂给了它。
“小云在王府的时候,就是跟青州通过几封信罢了。”齐王故作镇定地继续给飞鸟喂食。
“韩望玉,你还不说实话?!”谢婉瑜气得一手指着他,“西原道距青州不过一日路程,哪里用得着灵鸟飞书?”
齐王看了一眼谢婉瑜暴怒的脸色,扭捏着小声道,“夫人,你别生气啊!我是教了她灵鸟飞书的使用方法,可也不知道她用来联络了什么人啊!”
“韩望玉,你告诉我,这灵鸟究竟是如何认人的?”云深又拿起一颗葡萄,这回放进了自己嘴里。
“灵鸟不是鸟!而是主人的心血所化。这种灵鸟的额头上会出现一个朱红色的血印,其所携带的飞书也会出现同样的印记,这印记因人而异、独一无二。”齐王说着抓过一只金羽的灵鸟,将它的额头展示给她们二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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