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香寒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睛时,土壤的颗粒状重量刮过了她的眼皮。当她朦胧地盯着充满她视野的黑暗之海时,泥土的气味充满了她的感官。在她麻木的手指下,僵硬的木板干燥纹理慢慢地进入了她的视线。她躺在木板上,"地板?"但在完全的黑暗中,"在哪里呢?
宁香寒想坐起来,但她的额头撞到了她正上方的一个不可移动的东西上,这一撞击震开了蒙蔽她心灵的无形雾气。
砰的一声让她意识到包围着她的寂静。宁香寒重新躺下,用冰冷的手指擦过她布满狰狞的额头。沙子泥土从她的头发上落到地板上的声音让她的脊背一阵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伸进黑暗中,摸到离她的脸只有几寸的粗糙木板。她冰冷的心脏 "砰砰砰 "地摆脱了睡眠的束缚,在宁香寒的耳边回响着恐怖的奔跑声,她突然吸住了一声尖叫。
当宁香寒继续追踪和描绘现在关押她的无形监狱时,她干燥的嘴唇中颤抖着紧张的呼吸。在她周围的黑暗中,一个由潮湿、松散的土壤和不可移动的木质屏障组成的黑茧逐渐成形。四面墙围绕着她,另外两面墙在她的头和脚下。我在一个狭窄的盒子里,或者是一个棺材?
"不--不--不--不!" 宁香寒压下了胸中令人窒息的恐惧,她紧张地贴着上方的木板。霜冻从她的手指上蔓延到面板上,然后穿过面板,发现另一边只有土。我......我被埋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宁香寒浅而急促的呼吸似乎扩大了她周围棺材里的冰霜蔓延,直到它覆盖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当寒冷向内移动时,她的肺部变得僵硬。当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在落下她的脸颊之前就被冻结,她的心脏也强行放慢。这只是一个梦,是另一个噩梦。醒醒吧--求你了,求你了,醒醒吧!
"你为什么惊慌失措,孩子?"
宁香寒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她向黑暗中眨眼,寻找那个声音。
"你是个女巫。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女巫总被烧死却从不埋葬吗?"
当这个声音穿过黑暗向她爬来时,宁香寒在自己幽灵般的呼吸下颤抖着。另一个人不可能在棺材里和她在一起,然而宁香寒听到他们在她耳边低语,也许是像毛拉那样在她的脑海里低语。
"冰霜之女,你为什么要沉睡?如果你按凡人的规则行事,那么等你的将是凡人的坟墓。"
声音背后的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砰砰作响。不--在我之上?
"你已经没有时间了。一旦我们的秘密被揭露,你无法再躲避他们。你必须准备好驾驭赐予你的天赋。"
砰的一声越来越近。在宁香寒的耳朵里,听起来好像有人在挖掘她上方的土地。
"当他们发现你的身份时,他们不会让你平静沉睡。你必须醒过来!"
金属敲击着棺材的盖子,刮擦着木质屏障。一声咆哮回荡在她身下的冰冷黑暗中。宁香寒的胸口没有希望或解脱,而是在恐惧的重压下皱成一团,恐惧渗入她的棺材,就像土壤颗粒从她头顶的小缝隙中滑落。
她把自己压在木质地板上,想躲起来,却无法逃脱。金属撞击着木头,一次又一次,木屑落入黑暗中,经过宁香寒眨动的眼睛。然后,一把斧头的钝刃破土而出,带来了刺眼的白昼之光。
"我们找到她了! 我们找到那个女巫了!"
愤怒的指责在这个男人的声音中荡漾开来,证实了宁香寒本能的恐惧,甚至在挥舞着舱口的掘墓人之外另外十几个声音中回荡。恶意涌入破碎的棺材盖,在她背后的地板下,咆哮声越来越大,钉子刮着下面的土壤,拼命地想接触她。
人类的手指穿过棺材盖上扩大的裂缝,抓住了,然后撕开了木板。当十几只手抓住她冰冷的四肢时,阿弗里镇民的黑暗身影在宁香寒头顶掠过,她的耳朵在他们愤怒的尖叫声中流血,他们高呼:"烧死她!烧死女巫!"。
他们把她从棺材里拖了出来,灰色的天空出现在眼前。宁香寒勉强瞥见了她身后埋在土里的墓碑,它被一寸的雪覆盖着。上面有一个她几乎不认识的名字,毛拉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宁香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一件黑色丝绸镶有珠宝的高贵长袍,是一件葬袍。我已经死了?
隐约可见的一群暴徒在等着她困惑的目光,他们敌视的目光被无数溅射的火把照亮,周围的雪继续无声地落下。他们不在镇上,而是在一片雪地上。一条篱笆线将暴民们与火堆隔开,火堆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裂缝和咆哮。
宁香寒猛吸了一口气,双腿在她脚下发软。她倒下了,但没有完全倒下。人们把她拽了起来,拖着她往前走,不受阻碍,毫不留情。"不--不,让我走!" 宁香寒哭着说,只见她被一坨坨脏兮兮的雪砸着,虽然有尿和屎的味道,但比起后面的石头,伤害要小得多。
这是个噩梦--它一定是--这不可能发生。
宁香寒注视着围在她周围的男人、女人和孩子的脸。他们的皮肤上有明显的伤疤和瘟疫的疖子。
不可能的。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准备,以防止它的传播。它怎么已经在这里了?
在一声急促的命令下,乌合之众分开,在宁香寒和火堆之间清出一条路。只有毛语兰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穿着猩红的长袍,戴着耀眼的珠宝,带着胜利的红宝石微笑。
"哦,你在这儿啊,混血儿,"毛拉的姐姐在火光照耀下对着她呱呱叫。"肮脏的女巫,你以为你把我们都骗了吗?"
人群咆哮着,抓着宁香寒胳膊和肩膀的手把她甩到了毛语兰的脚下。一个监狱项圈扣在冰女巫的脖子上,在她的皮肤上燃烧。她向金属项圈伸手,但那些人限制了她的手臂,把它们夹在她的背后。
毛语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吗?对我来说,几个凡人的领主和国王算得了什么?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把你拖到阳光下,看着那些你浪费了希望和感情的人把你撕碎。" 凶恶的红发人抓起满满一拳宁香寒的头发,把混血儿的目光往上拉。
"不管维勒重设多少次时钟,你都不会赢,"毛语兰用一个陌生的声音咆哮道。"即使你这次醒过来,也不会很快。下一条龙已经属于我了,我会用他的力量撕开你的心脏,把你永远粉碎。"
月亮在毛拉异父同母的姐姐身后闪烁,她的绯红头发变黑,似乎在冒烟。"然后,我将重生,与我作对的诸神将品尝我的复仇。"
她--她在说什么?
男人们把宁香寒抬起来,毛语兰走近了,她充满活力的猩红色卷发恢复了。"那就替我吻林肯吧,亲爱的毛拉。他在诅咒的深渊里等着你。"
"你会诅咒你的亲哥哥?" 宁香寒在领子的束缚下哽咽着说。
"哥哥?"毛语兰笑了,她的牙齿就像饥饿魔鬼的獠牙。"哦,可怜、可爱、天真的宁香寒,你可能有很多名字,但我有很多面孔。"
当月亮把它的冷光洒在被雪覆盖的风景上时,他们头上的云彩散开了。在它空灵的光辉下,毛语兰的脸发生了变化。她的卷发被抚平,变成了平坦、干燥的碎发,几乎没有覆盖住她的头皮。她的森林绿眼睛变暗,变成没有灵魂的黑眼珠,闪烁着仇恨的不灭火焰。甚至她猩红的嘴唇也变薄了,它们形成了一个恶毒、裂开的微笑,扩散到露出地狱般的牙齿。"你现在看到我了吗,宁香寒?"
冰冷的手臂包裹着宁香寒,紧紧地拥抱着她。他们半透明的外表使宁香寒的目光从她面前的噩梦转向她背后的苍白幽灵。"毛拉?"
幽灵的手握得更紧了,她那幽怨的眼睛反映了他们面前这个魔鬼般的女人的无魂目光。毛拉的嘴唇弯成一个恶魔般的微笑,黑色的血从她的嘴角滴落在宁香寒的脖子上。"你有什么权利窃取我的生命?他们赞美和爱戴的应该是我。" 鬼魂苦涩的低语上升为痛苦的尖叫,她压迫的手臂擦伤了宁香寒的肋骨和肺部。"为什么我必须作为奴隶受苦和死亡--而你几乎成为女王?"
毛拉的指责在宁香寒的耳边响起,她闭上眼睛,无法挣脱,占有毛语兰身体的女魔头笑了。
"我不得不承认,看到你在上一世之后的变化很有趣,"这个阴森森的女人嘲弄道。"但无论是柯西、宁香寒,还是可怜的小毛拉,你们的命运都无法改变。" 那女人靠得更近了。她那无底的黑眼珠拉扯着那颗冰冷的心,那颗心重重地敲打着宁香寒的胸膛,仿佛急于挣脱。"这一次,就像以前一样,你会死。"女人承诺,然后继续狂笑,她走到一边。
毛拉消失了,凡人的手更紧地抓住了宁香寒的胳膊,把她拖向地狱般的火焰。
"你做的一切都不能使凡人免于将要发生的事情,小女巫,"宁香寒嘶吼道。"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些,我可以让他们中的一两个人快速无痛地死去。所以回去睡觉吧,不要抗拒你的命运。"
"什么命运?毛拉的?我不明白! 等等!" 宁香寒一边喊着,一边紧张地抵抗着那些把她拖到火堆旁的人。
"醒醒吧,孩子。"
宁香寒咬紧牙关,挣扎着与她的冷酷魔法连接。它在她的皮肤下混乱地跳动着,无法挣脱,她喉咙周围的项圈在缩小,直到宁香寒几乎无法呼吸。
"醒醒吧,冰女巫!"
当火堆的火焰贪婪地弹着宁香寒葬袍的下摆时,熟悉的毛拉死亡的感觉涌入她的体内,宁香寒胸腔内冰冷的心脏碎裂了。它的魔力烧穿了她的衣服,折断了她脖子上的金属锁链,力量从她僵硬倒下的身体中抓出,并在咆哮的冰浪中向火堆发射,吞噬了火焰、木头和人,让宁香寒跪在一片血雪中。
"我在等你,冰霜之女。是时候醒来了。"
❆❆❆❆❆
远处传来的低沉争吵声将宁香寒从迅速消逝的噩梦中拉了出来。一个黑暗的拱形天花板在她头顶上掠过,上面雕刻着她不理解的图像和形状,它们的刻痕被环绕着一个大椭圆形房间的火把照亮。
"我向你保证,表弟,毛拉小姐完全没有问题。这一点是可以预期的,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蒽醌。你小时候也忍受过同样的梦,和我们大家一样。你知道这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熟悉的女声把宁香寒的注意力拉到了她的左边,那里有两个女人面对着珀西站着,她们每个人都专注于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几块奇怪的发光石头,还有一个装满黑暗液体的盆子。
"她现在应该随时会醒--" 荀秋烟转向宁香寒,微笑着说。"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表弟。毛拉小姐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毛拉,"珀西绕过侯爵夫人和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冲到她身边。"我必须道歉--表姐你推进去之前应该征求你的同意。"
把我推进去?进入那个恶梦?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 宁香寒喃喃自语,仍然迷迷糊糊,她翻了个身,打量着身下的石坛,上面覆盖着一层浓密的霜。"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害怕,但宁香寒并不关心,她仍被她刚刚逃离的噩梦困扰。
那--那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在蒽醌,毛拉女士,"第二个女人回答说,她走近祭坛,摘下了她的头罩。"一系列的迷宫和隧道,在拉斐尔的首都下面延伸得很远很远。它是一个古老、秘密的地方,是女巫的安全庇护所。入口被魔法锁住,路本身也被施了魔法,把任何在里面漫不经心的不幸凡人引入歧途。"
这个女人熟悉的黄昏蓝眼睛带着一丝惶恐地注视着宁香寒。"如今,通往蒽醌的门道只能从拥有最古老、最纯正女巫血统的拉斐尔家族房屋中进入。" 女人转过身来,向珀西恭敬地低下了头。"比如霍桑伯爵。"
"你--是谁?" 宁香寒问道,她的目光在那张奇怪地牵动她记忆的女人脸上眯了起来。"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毛拉,这是梅西夫人,"珀西解释道。"她是修道院院长。"
不--什么?女修道院院长比--
"是的,自从毛拉小姐最后一次见到我后,我有了一些变化。" 梅西对宁香寒困惑的表情笑了笑。"你会发现,一旦你掌握了与魔法力量的联系,魔法在很多方面都很有用。"
"这就是我们把你带到这里的原因,毛拉小姐,"荀秋烟带着歉意的微笑解释道,她伸手握住宁香寒的手。"你刚刚经历的那个梦,我很抱歉。蒽醌会对第一次进入的女巫产生这种影响。你的年龄越大,梦就越生动,但他们确实说这些梦包含了对过去和未来的愿景。它们是安息在迷宫中心的不朽者智慧警告的礼物。"
宁香寒慢慢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从荀秋烟转移到珀西,然后又转移到梅西身上,想吸收这些信息。"好吧,那么你是说你们--都是巫师?"
梅西笑了笑,而荀秋烟急切地点点头。珀西轻轻地揽住宁香寒的肩膀,帮她站起来,舒服地坐下。
"我告诉过你,你远远不是一个人,"珀西低声说,带着微笑的幽灵,他把一绺头发拂到宁香寒的耳后。"我还有很多东西要给你看,你要学的东西也很多,但时间不在我们这边。" 他退后一步,伸出他的手。"跟我来吧,毛拉小姐。我在路上回答你的问题。"
宁香寒吸了吸嘴唇,她冰冷的手指滑过他的手,从祭坛上掉下来。她松散的灰褐色头发落在她的肩上,冬日玫瑰在她胸前跳动。宁香寒本能地伸手去摸它,刚刚逃离的那场噩梦的余音在她耳边回荡。
你有很多名字,我有很多面孔。
宁香寒抬头看着珀西那张熟悉的脸,他把她的手搂在胳膊上,带着她走过荀秋烟和梅西,走向一条光线昏暗的隧道。
我梦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真名?
当他们经过石拱门下面时,她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绘有发光符文的土墙一闪而过,珀西自信地继续前进。在隧道的另一端,伯爵停了下来,转身走向墙壁,他把他的标志环按在其中一个符文上。石墙消失了,另一个拱形的开口出现了。宁香寒眨了眨眼,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梅西和荀秋烟,墙壁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关闭了。
一个有隐墙的迷宫?当令人不安的泥土气息向她周围压来时,宁香寒打了个寒颤,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珀西身上。"你说我们有很多人?到底有多少女巫?"
"足够在时机成熟时对拉斐尔的未来产生影响,"珀西隐晦地回答,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宁香寒对他模糊的回答皱了皱眉头,专注他们周围拓宽的隧道。沿着墙壁出现了更多的侧面通道,这些通道通向蜿蜒的黑暗中。他们面前的道路倾斜,转变成优雅的雕刻台阶,进一步向下延伸。宁香寒伸出手去触摸那些在他们下行时沿墙均匀出现的符文。
"这些是什么?"她问,希望这次能得到更直接的答案。
"很久以前形成这个地方的魔法遗迹,"珀西解释说,他把她的手拉开。"古老的大地魔法,来自崇拜密涅瓦的一个原始教派。"
"密涅瓦?" 宁香寒好奇地低声说。
珀西叹了口气,他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当他们到达台阶底部时,他的手一直放在那里。"我母亲教给你的拉斐尔历史,事实上,并不是这个王国起源的真正历史。" 他点点头,前面的路在两扇巨大的绿色门前停下,这两扇门是用深紫色的石头雕刻而成的,宁香寒不认识。"伯爵夫人让我对这个地方、我的家族历史以及我们真正的出生权一无所知,"他带着毫不掩饰的苦涩补充道。
伯爵松开她的腰,握住宁香寒的左手,他把他们的手掌按在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上。"跟着我说,毛拉。不朽潜能。"
"不-不朽潜能,"宁香寒不确定地回应。她胸中的光亮亮了起来,门之间的裂缝也一样,它呻-吟着向内移动。
珀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把她的手放到了身边。宁香寒抬头看向他冬日里灰色的眼睛,希望她能理解他热切笑容背后的急切心情。
当一阵冷风扫过宁香寒和珀西时,一个打着哈欠的入口在他们面前晃动。她眨了眨眼,惊讶地伸出手来,雪花从黑暗的虚空中出现,在她伸出的手指上打转。
"你终于来了,我的小冰女巫。"
在她从噩梦中认出的声音下,宁香寒胸中冰冷的心脏砰砰作响。她不确定地转向珀西,当他向寒冷的空气伸出手时,他的表情转变为坚定。伯爵的手指僵住了,然后他的手掌在一个无形的表面上展开,他叹了口气。
"只有那些血管里有冬天的人可以进入这里。"
宁香寒把她的手从珀西的手中抽出来。当她毫不费力地滑过门槛,进入房间时,她的心跳因奇怪的喜悦而加快了。当她的脚接触到另一边覆盖着冰霜的石板时,一道柔和的蓝光从她鞋下刻着的雪花中闪现出来。这股魔力蔓延到其他雕刻的石砖上--类似于玫瑰宫下面秘密通道里的玫瑰砖--延伸到整个巨大的空间,照亮了沉睡在她面前的巨大、畸形的冰龙。
"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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