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顾婉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心底蓦地划过一丝刺痛,沈姜的面上绽开讽刺的笑容。
沉默了许久,她微微颔首:“好。”
顾萧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微凉的大手覆上她柔美的面容。
“抱歉,委屈你了。”
可沈姜却抬手拨开他,语气平淡:“既然她不走,那我走。”
语罢,她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面不改色的出了门。
外头雷电交加,裹挟着呼啸的寒风。
顾萧然怔愣过后也变了脸色,忙追出去,赶在她出门前拉住她。
“沈姜,别闹了!现在下着雨你要去哪?你非得在这时候跟我怄气吗?!”
沈姜已经换上了高跟鞋。
她还没直起弯曲的腰,只是偏头看着他,秀发落下一缕,挡住了眼底晦暗的光。
“顾萧然,我没有胃病。所以,我可以淋雨。”
她的语气很冷静,手上却不着痕迹的抽出。
转身,她拿起一把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
顾萧然冷眉微蹙,正要追上,背后却传来顾婉莹的惊叫声——
“哥!你快来!秦姝姐晕倒了!”
他即将跨出去的脚步霎时间顿住。
顾萧然的眼底融了些复杂,犹豫了好半晌,终究还是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背后,沈姜举着伞的手微微颤抖,鼻尖的酸涩终于决堤。
泪水裹着雨水,肆无忌惮的在脸上攻城略地。
胸口是一种说不出的揪痛。
沈姜故意放慢了步子,却始终没有听见追出来的脚步声。
心底的温度一点一点散去,逐渐归于冰冷。
在她和秦姝之间,顾萧然又一次选择了秦姝。
明明在十分钟之前,他答应过,不会再和秦姝见面了。
她觉得自己真蠢,明明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却还是选择用这样较真的方式自取其辱。
简直是可笑至极!
忽的,一阵强劲的风夹带着豆大的雨点,呼啸而来。
沈姜失神间毫无防备,单薄的身子一个趔趄。
下一秒,雨伞竟堪堪脱离了她的手掌,刮得手心处火辣辣的疼。
她颤抖着摊开手掌,看见了一片血肉模糊。
但还来不及掉眼泪,风雨就迫不及待的卷在她身上,透过单薄的针织衫,冷意侵袭进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直至五脏六腑。
她踉跄着跑到不远处的公交亭,心里的委屈顿时到达了顶峰。
在顾萧然兄妹面前,她可以强撑着体面,装出不在意的模样,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可是当只剩下她独自一人的时候,面对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打击折磨,她所有伪装出的盔甲都不攻自破。
手心的疼痛还在蔓延,她缓缓蹲在地上,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喉头的哽咽和心底窒息版的疼痛压的她喘不过气。
半晌,沈姜将头埋进膝盖,放声大哭。
忽的,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沈姜愣了愣,抬起头望过去。
男人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
又是白宴行。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二人一齐发问。
沈姜后知后觉现在的狼狈,忙站起身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
白宴行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对上她的视线,沉默了许久,才朝她伸出手,摊开掌心。
“你把这个忘在我车上了。”
沈姜定睛一看,心底却又是忍不住的抽痛。
是她和顾萧然的订婚戒指。
当时顾萧然专门飞去S城,就是为了买下这颗价值千万的婚戒尼曼罗,据说是出自意大利匠人的手工制作,收藏价值和艺术价值都极高。
可一想起方才别墅里的事情,沈姜的拳头紧了紧。
她脸色阴沉了些许,没有伸手去接。
“扔了吧,我不需要了。”
可白宴行没扔,只是顺手揣进了裤兜里。
见她依旧失魂落魄的模样,白宴行微微抿唇,眸底不自觉的划过一丝寒意。
“顾萧然又对不起你了?”
沈姜沉默不语,白宴行却眼尖的看见了她手心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的眼神暗了暗,径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而后,他拽住她的手腕,朝着不远处的科迈罗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
“医院。”
——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鼻尖,沈姜不适的微微蹙眉。
可右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她想抬手掩鼻的动作也就作罢了。
突然,一只修长的大手递到她唇边,指间捏着一瓣柑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一瞬间,似乎驱散了沈姜心底的憋闷感。
转过头,沈姜看见了白宴行嘴角慵懒的弧度。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橘子?”
白宴行挑眉,嘴角淡然一扬:“听顾萧然说的。”
提到顾萧然,沈姜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你这次这么狼狈,又是因为秦姝?”
白宴行冷笑一声。
沈姜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身侧的男人微微偏过头,隐去眼底的暗芒。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沈姜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
屏幕上,闪烁着顾萧然三个大字。
沈姜抿唇,犹豫了半晌,还是接通了电话。
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透,丝丝缕缕的凉意透过打湿的布料传来,沁的沈姜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
“有事吗?”
电话那头,顾萧然的声音柔和了几分:“还在生气?”
沈姜捏着手机的指节攥紧了几分。
或许是沉浸在情绪中太过投入,她并未看见白宴行眸底的被戏谑掩盖的冷意。
“你在哪,我接你回来。”
顾萧然带上了几分讨好的低哄。
话音刚落,电话里却传来模糊的女音嘤咛——
“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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