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苏禅有恩于他们,轶十七只是说有苏禅在的话会更加有保障,不曾想厉千尘却如此偏激,这让轶十七心中略感不适。
厉千尘一向恩怨分明,此前对苏禅稍有微辞还说的过去,可现在若不是苏禅搭救,他们二人如何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轶十七收回手臂,有些不悦道:“既然这样,周延闻的事就随他去吧,我们还是以找百鬼泣为主!”
察觉到轶十七说话时语气不太对劲,厉千尘想要解释,可正当他要开口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轶十七放下筷子前去开门,打开门后门外并没有人,他探身朝走廊里看了看,看到杨宁跑向楼梯口的背影,应该是他敲得门。
杨宁除了和梅姨,从不主动和陌生人交流,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敲门呢?
轶十七觉得奇怪,正要回屋,却发现门口多出一根伽蓝香,仔细看正是刚才上楼时杨宁手里拿着的那根。
轶十七弯腰拾起,心里觉得好笑,原来杨宁是来道歉的,应该是被梅姨教训了,知道轶十七是好意,他不应该大吼大叫,所以就把手里的伽蓝香送给轶十七,以此表达歉意。
“是谁敲门啊?”厉千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道。
“是杨宁,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看他在吃伽蓝香,就想夺下来顺便给他几片丁蹄,他以为我要抢他的宝贝大喊了起来,结果被梅姨教训了,这不,他把伽蓝香放在了门口,应该是来道歉吧。”
轶十七说着,随手将伽蓝香放在桌上,从厉千尘手里拿过盘子和筷子,“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
说罢,轶十七就要拿着盘子离开,厉千尘忽然叫住他说:“等一下。十七,你说这就是伽蓝香?”
厉千尘这几天日日待在房间里,只是听轶十七说起伽蓝香,却是头一次见。
“是啊,最近连绵阴雨,旅店里潮气太重,梅姨为防有潮虫,走廊里每天都会点。”
厉千尘捏起伽蓝香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十七,那边的柜子抽屉里有打火机,你帮我拿过来。”
“这些天每天下雨,都没法开窗通风,我原本还想找梅姨要几根来着,给我吧,我来点。”
轶十七把手里东西放在木柜上,抽屉里有上个租客落下的打火机,因为家具实在太老加上受潮,轶十七费了好大劲才把抽屉拉开。
从厉千尘手里接过伽蓝香,打着火,可这根伽蓝香就是不着。
打火机也快没气了,轶十七拿着打火机在手里摇了摇,重新点火,还是点不着。
“我想起来了,这根伽蓝香好像被杨宁咬过,应该是他的口水把香浸湿了,所以才点不着,正好我要下去送盘子,我再跟梅姨要几根吧。”
“我看不是湿不湿的问题,是香的问题,你不是说走廊里也有吗?你去找一截,我感觉这根伽蓝香不太对劲。”
轶十七看了看手里的伽蓝香,这就是正常的伽蓝香啊,哪儿不对劲了?
很快,轶十七拿着燃了半截的伽蓝香回来,厉千尘接过来后闻了闻,又闻了一下杨宁的那根。
“这两根伽蓝香的味道不一样。”
“不一样?”轶十七好奇的把两根香都闻了一下,“都是沉香味儿啊,哪儿不一样?”
厉千尘摇头说:“这根烧过的伽蓝香里,有沉香木屑、檀木粉末、还有朱砂,燃烧散发的香味具有安神破瘴的功效。”
“是呀,湿气潮气太重,汇聚在旅店这种老旧建筑里,凝聚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瘴气,所以才要点伽蓝香嘛。”
“可是点不着的这根伽蓝香里,不光有沉香、檀木和朱砂,我还嗅到了一股非常淡的尸气。”
“尸气?”轶十七大感惊讶,又重新嗅了一下,这次经厉千尘提醒,他闻得很认真,还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尸气。
“这根伽蓝香里应该参杂了骨粉,连沉香和朱砂都掩盖不住的尸气,极有可能是人骨!”
“人骨?不可能吧,旅店里的伽蓝香怎么会有骨粉掺杂?”
“试试就知道了。”
厉千尘从他的乾坤戒里取出一张普通的灵火符,因为无法动用真炁,他将灵火符和伽蓝香交给轶十七,让轶十七以真炁催动灵火符点香。
灵火符是常用符箓,以真炁催动后,符箓便会自燃生成真火,真火遇阴邪气则燃,凡水不可熄。
轶十七将信将疑,心中亦是想一探究竟,运行真炁后,灵火符“噗嗤”冒出一道白光,燃起橘色火焰。
将伽蓝香放置在真火上,伽蓝香立即升起缕缕白烟,轶十七扑灭火焰,看着手里的伽蓝香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厉千尘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轶十七连忙掐灭伽蓝香,上前帮厉千尘抚背,厉千尘摇头说:“没事,只是被呛到了,但是这香味,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轶十七闻了闻,点头说:“是很熟悉,香味和外面的香味有些不同,这种香味我好像在哪儿闻到过。”
“是在周记钟表店里。”
“啊!没错!就是在周延闻的钟表店里!”轶十七恍然大悟,可旋即又觉得不对劲,“可这不应该呀,之前我们在钟表店闻到尸香,那是周延闻在店里存放了王延闻的尸身,旅店里为什么也会有这种香味?”
“周延闻一定是以一种特殊手法保存王延闻的尸身,而这个方法很可能就是这种伽蓝香,这根伽蓝香里,除了我刚才说的骨粉外,里面应该还有死人的头发,死人毛发不仅含有怨气尸气,如果被点燃后还会化成尸油,常以这种香味熏尸体,能保留尸体体内的气,这是奇门养尸法中的熏尸法。”
厉千尘缓和下来,从轶十七手里接过伽蓝香,放在桌上用玻璃杯用力碾压,将伽蓝香碾成粉末,用食指沾了些许,轶十七凑近一看,粉末中的确有细微的毛发。
“周延闻养尸是借助这种伽蓝香,那旅店里又怎么会有这种伽蓝香?”轶十七现在更关心他们所处环境的安危。
“这种特制的伽蓝香与普通的伽蓝香,不论是形状外观,还是气味,基本上完全一样,普通人并不会察觉到这种特制伽蓝香燃烧后散发的尸气,因此我猜测,这种特制伽蓝香很有可能是被无意间混入到了普通伽蓝香里。”
“特制伽蓝香,普通伽蓝香?这么说来,两种香很可能出自同一个地方?”
“你下去放盘子的时候问一下梅姨,看她是从哪里买的伽蓝香,周延闻的事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既然周延闻消失不见,那我们就从这特制伽蓝香入手。”
轶十七望着厉千尘道:“可你也说了,这是熏尸法,这个制作特制伽蓝香的人,很可能就是暗中指点周延闻的人,我们贸然过去,万一有危险……”
“放心吧,你以血在镜子上画一道通灵纹,同样再在降噩本体镜面画一道通灵纹,如此,降噩的镜中界就能沟通两地,如果有危险,只管放出降噩,进入镜中界,我们自然就能回来了。”
轶十七大感惊奇,“降噩还有这种功能?这不就是传送阵吗?”
厉千尘笑道:“若非如此,降噩如何能跻身‘天公’行列?正因它的镜中界可自由穿梭于事先沟通的镜子,它才能在十方客与四方圣地的围追堵截下逃生。”
这么说来,轶十七没杀降噩还真是捡到宝了,以后出门只需要事先在安全地放一面镜子,让镜子与降噩相连,他和厉千尘若是遇到危险,不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见轶十七眼中放光,厉千尘便猜到轶十七在想什么,敲了敲轶十七的头说:“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这传送也不是随心所欲,降噩功力大不如前,每次出入镜中界都会损耗它的妖力,而且有距离限制,如果超出百里,降噩就会失去与标记点的联系。”
轶十七缩了缩头,傲娇的哼了一声说:“我这就去问梅姨这个卖伽蓝香的人在哪儿,等我算好距离再确定标记点。”
轶十七冲着厉千尘吐了下舌头,还扮了张鬼脸,样子非常俏皮可爱,令厉千尘忍俊不禁。
轶十七下楼时,杨宁回到了楼梯口呆坐,手中多出一根糖葫芦,兀自舔着糖浆,糖浆融化顺着他的手背留入袖口也恍若未知。
回想起刚才杨宁啃伽蓝香的情景,轶十七不由得反胃,那特制伽蓝香里有骨粉和毛发,杨宁却啃的津津有味,实在无法想象其中滋味。
“梅姨,我把盘子放厨房了。”
梅姨正坐在柜台后面的高櫈上,柜台上的老式电风扇慢悠悠的转着,叶片发出“嘎嘎”古怪的声音,就像一位死气沉沉的老人一样,屋里有些憋闷,风扇也只是例行公事似的转动,吹出来的风连一旁账簿的纸张都吹不起来。
梅姨闻言,放下手机,手机里正在播放一个短视频,是老年人常看的那些毒鸡汤,标题是“养儿防老”。
“哦,对哦,小王诶,呐的租期到明天就到期了呀,呐想长租的话,阿姨给哝办个长期好不啦?给哝打折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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