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事之徒确定了我并不是伏桔子以后,宴席上偶有一两个对之前太子宫发生的事情有所听闻的,便不曾将那些事情与我扯上关系了。
从相关人等的窃窃私语中我听出,他们都认定事件中的女主角是伏桔子,并将太子宫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认定为未婚夫妻之间的闹别扭耍花枪。如今西平王待我与他人不同,是因为我是伏桔子的未来大嫂,且长得与伏桔子相似,所以西平王才会爱屋及乌对我特别照顾。
不知情人是这样想,但知情人雅姬是个聪明人。这个聪明人还有多疑和敏感的特质,她见过我后,再看到西平王对我的态度,应该是很快便回味过来,我这个永荣侯将要迎娶的“柳氏”,就是之前挨过她巴掌的情敌“伏桔子”。
因为我家宴过后就冷病了,西平王下的禁足令不光是禁止我走出清风宫,更是禁止无关的人进清风宫随意进出清风宫,理由是我要静心养病。
那头才死了个与西平王感情深厚还生了个长子的娥夫人,这头又来了个曾经让她的夫君动心的我,以雅姬的个性,我猜,在她不能进入清风宫,但又要看着自己的夫君天天往清风宫里跑的日子里,必定是心急如焚生怕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我虽然是担着个公主头衔,还是未来的侯爷夫人,可我毕竟不是西平王的亲妹,也还没有被远在春都的伏火龙正式娶进门,一切皆有可能啊。
所以,我这病一好,清风宫不再限禁后,雅姬立马以王嫂的身份天天领着太子宫里的几位夫人来清风宫。我的过往没有摆出-台面来,雅姬当然也不会挑明。她是不知怎样的弄来了个婚礼监工的工作,为我操持婚礼事宜,监督衣饰的规矩是否达标。
有了这样一个身份,她倒是可以光明正大且理直气壮地出入清风宫,对我表达亲切的关怀了。至于另外的那几个侧妃,夫人什么的,则是她带来帮忙的。
西平王应该也很清楚自家太子妃的那点小心思,但雅姬是有着正当理由进入清风宫的,也没有做出为难我的事情来,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不过,这班王嫂倒还真的是来干实事的,除了盯着我,还将所有与婚礼相关的流程细节盯得紧紧得,一点都没添乱。
可以理解,情敌出嫁了,新郎不是自家的夫君。此等喜闻乐见的喜事,换了是我,也一定是尽心尽力的保证婚事不出乱子,确保情敌能顺利嫁出去。
天天有一班女人在清风宫里七嘴八舌的对送过来的服饰、首饰发表各自的意见,虽然我被吵得头痛,但为了打消雅姬对我与西平王之间的猜忌,也只得由着她们。
相对起在清风宫里晃悠的呱吵女人,更让我头痛的是每天试衣试首饰的环节。
据说那些衣服和首饰,全是以王室公主服饰标准来做的,不但代表着我的身份和地位,更是我将来的陪嫁物品,不能有半点的马虎,也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正因为如此,负责裁衣的宫人和打造首饰的工匠,就得提早把一切做好,如果有什么差错的,还能有时间改正或重做。
那公主所需要表现身份的行头,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先不提那些琳琅满目、价值不菲的首饰,光是那些公主“必备”的衣服,就让我觉得好象多得有些离谱。
那些衣服,大致分为出席各种祭祀仪式所穿的“祭礼服”、上朝朝见天子,又或拜见有一定地位的人物时必定要穿的“朝礼服”、参加别人婚礼是所需的“婚礼服”、还有王族中人出席丧礼时统一的指定服装“吊丧服”等几个大类;而每个大类,又要根据场合、季节的不同,细致地分成若干个小类,从衣服的布料到衣身的花纹都各有不同。
不过,虽然种类繁多,但衣服的颜色就基本上是四季分明,春季穿的是青色系列,夏天就是红色系列,秋天是黄色系列,冬天则是皂色系列。
那些繁杂的服饰,每一次试穿都要花上我起码大半天的时间。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那些锦色华服很有惊艳的感觉,很积极地去主动试衣。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不爱美丽衣裳的女子,我也不例外。
但是,当你被不是一件而是一堆、两堆又或更多的华衣锦服重重包围、要你一件接一件、一天又一天无止境地试穿,那就是另一种变相的酷型了。
看着那大堆还没有试穿的衣服,头皮就发麻。
宫女们还在坚持不懈地把一批又一批的新衣送进来,我一看到她们,就很有把她们连人带衣扫出清风宫的冲动。但在顺姑的严密监视下,王嫂们的七嘴八舌中,我只有乖乖地站定,任由宫女们把一堆又一堆的衣服往我身上挂。
这试了半天,看热闹的王嫂们应该也是觉得无趣,况且在我试衣服的时候西平王肯定是不会在清风宫出现的,于是她们在雅姬的带领下离开了。
耳边不再吵闹了,可宫女们还没有停止往我身上挂衣服的举动。我无奈地抬头望向屋顶,无聊地数屋顶上的瓦片来打发时间。
“佳期将至,怎么摆出这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了?”
一把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轻快地传到我的耳中。
我赶紧转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披着锦裘的翩翩佳人不知何时走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盖着黑色厚布的大托盘。
“红艳!”看清佳人的模样,我高兴地大喊一声,一下扯开宫女们刚挂到身上的衣服,快步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轩辕红艳笑盈盈地说:“我是特意来看一下,看这王宫和我那个无趣的三表哥有没有把你闷死。”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一屋的衣服和那班宫女,说:“知我者,红艳也。”
轩辕红艳晃了晃手上捧的托盘说:“让你看看这个,就不会觉得闷了。”
我好奇地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轩辕红艳也不卖关子,她抿嘴一笑,一手扯开托盘上盖的黑布。只见托盘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套淡黑色、镶着淡红色衣襟的丝质深衣。
满腔的期待,在看到那衣服的瞬间马上变成失望。
我嫌弃地撇了撇嘴,有些没有好气地说:“红艳,你就让我看这个啊?这些天我没完没了地在试新衣,什么类型的衣服都有,看都看腻了。唉,把它放到一边去,你还是坐下来陪我聊天好了。”
轩辕红艳把拖盘放下,睁大眼睛,用略带夸张的语气说:“不是吧?看来你是不太想嫁给伏大哥,要不,怎么会看到自己的嫁衣都无动于衷。”
我猛然抬头,不太相信地问:“这是嫁衣?”
轩辕红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说:“柳姑娘,身为朋友,我可真的不想看着你被伏大哥逼婚。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的话,我去跟王舅说一声,让他下旨为你解除婚约吧……”
不等她说完,我一眼瞪过去,说:“你敢?信不信我在你的文旦哥哥面前告你一状?”
“不要!”轩辕红艳反应很大地叫起来,然后马上换上甜甜的笑容,说:“说笑而已,别认真嘛。”
她把托盘放下,拿起那身嫁衣,举到我跟前说:“来,试一下看合身不。”
我接过嫁衣仔细地看。整套衣服大部分的衣身应该是用丝编织而成,绣着暗色花纹的黑色衣身泛着微光,摸上去很顺滑柔软。坚挺的衣领,衣襟和下摆的边沿,都用淡红色的纱镶了起来。
这件嫁衣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现代或电视里看到的嫁衣,都是充满喜庆色彩的大红色,还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嫁衣。不过,这个时空里的大王都不穿黄色龙袍,朝服都是庄严肃穆的黑色,嫁衣做成黑色的,好象也很正常。
不管那么多,我捧着嫁衣快步走到铜镜前面,急不可待地要试穿自己的嫁衣。
在宫女们的帮助下,很快就把衣服穿好,顺姑细心地为我整理衣领和腰带,月初把镜子举到我的跟前。
铜镜照出来的效果有些朦胧,但还是能看到镜中的黑色嫁衣穿到身上,虽然没有大红嫁衣那么有喜庆热闹的效果,但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那淡黑色的丝质衣身轻轻柔柔的贴在身上,衣领高高地竖起,起到让脖子看起来更细长的效果。红色衣襟顺延而下,和下摆那道红边相连着,再配上一根暗得近乎黑的红色腰带,令整件嫁衣显得庄重而又不失高贵。
月初围着我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公主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
不待我答话,轩辕红艳走到我跟前,接过月初的话打趣说:“我看,你家的公主,是我见过最恨嫁的新娘。你看她,都快把眼睛笑眯了。”
她的话一出,有几个宫女忍不住轻笑起来。
我红着脸反驳说:“哪有?”
轩辕红艳伸手往我的脸上一捏,然后朝镜子一指,说:“还说没有?看,不单眼睛笑眯了,连嘴都合不住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忍不住朝镜子看去。果然,镜中人脸带春风,嘴角含春的,笑得好呆,好花痴,就差没流口水了。
我想收回这副不是很有仪态的表情,但没办法。嫁衣穿到身上,我就想到二月初二很快到来;一想到那天,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春都的他;一想到他,就忍不住从内心笑出来。
不知道,新郎要穿怎样的服饰来迎亲呢?是不是也是黑色为主题?
望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管四周还有一班在盯着我看的闲人,不自觉地神游,在脑海中幻想着新郎的迎亲服饰,幻想着自己的婚礼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镜中人,笑得更加灿烂,嘴巴完全合拢不住,两眼不时的在闪光,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了。
(上班时间偷瞄电视,其中一个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奥运男子双人高台跳水。怪阿姨小白看着跳水小哥哥们那矫健的身姿,不禁露出了猥琐的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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