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了一顿只有水和能量棒的饭,无滋无味。
三人用餐期间,严仙仙一直在看从卫生间撕下来的照片。
“我得去研究所了。”看着能量棒的空盒,赖志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研究所?”骆灿问道。
“我在那里打下手,帮他们研发药品。”
“打零工?”
“差不多吧。其实赚不了几个钱,我只是为了确保有个就业的地方。”
“那你毕业了就去那里工作吗?”
“不,将来我还想留在院里。”
“研究生院吗?”
“是的。”
“你很喜欢学习啊?”
“是很喜欢。学习比较适合我。完了,一会儿要被老板骂了......现在不去研究所的话。”
“怎么会被骂呢,毕竟情况特殊嘛。帮忙研发药品,具体做什么呢?”
“我只是打个下手,照顾一下动物之类的。”
“动物?什么动物?”
“实验用的动物。小白鼠、兔子、狗、猴子等等。”
“哦,是要用这些动物做实验?”
“因为不能拿人做实验啊。照顾动物很辛苦的,有时还必须尽可能地保持无菌状态。”
骆灿环顾掩体内部。
实验用动物啊......
总觉得自己也成了那种动物。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接受实验,接受观察。只给水和营养食品,完全断绝与外界的接触时,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观察?
骆灿突然想,米慧兰现在在干什么呢?她只是想把我们关起来吗?
骆灿看了看铁梯子的上部。银色的梯盖,沿顶棚蜿蜒的粗管,没有窗的墙壁。
米慧兰正在某处观察我们吧。
白痴......骆灿笑自己愚蠢。怎么做才能从外面窥探密不透风的掩体内部呢?
“骆灿。”严仙仙在对面呼叫她。
严仙仙还在查看照片,她一手拿一张,似乎在比较两者的异同。
“你看一下这个。”严仙仙抬起头,将视线从照片移向铝。
“什么?”
“你看啊。”
严仙仙把两张照片的正面朝向骆灿。骆灿起身,走到严仙仙坐着的地方,接过两张照片看了起来。
一张是从海里拖上来的阿斯顿马丁,另一张是季子的全身照,照片里的季子在车前摆了个造型。
“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严仙仙打量着骆灿。段滢和赖志成来到骆灿身后。
“注意到什么?是什么?”
“仔细看一下车好吗!”严仙仙指了指照片。
骆灿开始比较两张照片。从海里拖上来的阿斯顿马丁没有右前轮,发动机罩坏得不成样子。照片下方的余白处按有一个印章:某报道社。
看来用的是报纸上的照片,这是一张黑白照。
季子全身照里的阿斯顿马丁自然保持了完整的形状。这张是彩照。这辆大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可以通过切换操作变身为敞篷车。季子喜欢在敞篷模式下开车,照片中的阿斯顿马丁也是如此,叠起来的车篷被塞在后车座背面的狭小空间。
骆灿抬头看着严仙仙。
“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车座啊!你看车座的位置。”
“......”
车座的位置?
骆灿的视线又回到照片上。
“跟车门的位置比一下看看?你看,这里和这里,位置不一样不是吗?”
骆灿调整了一下拿照片的手势。
严仙仙说的是驾驶座。两张照片都是从车的左侧拍的。由于方向盘在左侧,所以驾驶座位于近景处。
“啊......听你这么一说,还是真的。”
从海里拖上来时的驾驶座比彩照中的驾驶座位置更靠后。
“你不觉得奇怪吗?”
骆灿盯着严仙仙,皱起了眉头。
“奇怪?”
严仙仙不耐烦地用手指叩击那张黑白照。
“如果当时是季子在开车,那座位的位置没道理不一样啊。”
“......”
骆灿将视线转回照片上。突然,一段过去的记忆在他脑中复苏了。
那是和季子一起兜风时发生的事。
因为口渴,季子把车开进了路边的免下车餐馆。再次出发时,她说想换骆灿开车。骆灿坐进驾驶座,握住方向盘,发现空间太狭窄了,便将座位往后挪了一些。他说“这是因为腿长短不一样吧”,结果还被季子捏了一把大腿。
没错,当时骆灿调整了驾驶座的位置。不,不光是那个时候,每次开季子的阿斯顿马丁,骆灿都会把驾驶座调整到最适合自己体型的位置。
“明白了吧?”严仙仙说,“开这辆车的人不是季子。”
“可是......”
骆灿回头看身后的二人。
赖志成死死地盯住骆灿手中的照片。两人对上视线后,赖志成“咕嘟”咽了一口唾沫。
“只是掉下去的时候错位了吧。”段滢说,“思路很有意思,但纯属想多了。”
“掉下去的时候......”
严仙仙眼神困惑地看着骆灿,随后又将目光落在照片上。
骆灿想象了一下阿斯顿马丁从悬崖上坠落的情景。慢镜头中,大红色的阿斯顿马丁缓缓坠向大海,一瞬间过后,季子的身体被甩出驾驶座,车猛烈地撞入了海面。
“不是的......”骆灿再次捏紧照片。
“段滢,”骆灿摇头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不是坠落时错位的,而是在掉下去之前就被调到了这个位置。”
段滢眯起眼睛,凝视骆灿。
“你为什么能说得这么肯定?”
“看一下照片你就明白了。车的前部坏得不成样子,也就是说,是车头先栽进海里的。如果是坠落的冲力让驾驶座错位了,也只会往前移,而不会往后移。”
“......”
段滢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盯视着骆灿。
“可是,那......怎么会这样呢?”
“是季子以外的某个人在开车。”严仙仙加重了语气,“季子是和某个人一起去那里的。”
“那你说这个人是谁?”赖志成的声音有些颤抖。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一个身材比季子高大的人。”
“这个人是谁......”
严仙仙打量了一下赖志成,又看了看骆灿。
“开什么玩笑!”赖志成叫道,“你脑子有问题吧。怎么可能存在季子以外的人?座位的位置什么的,真是脑洞大开!”
“我也没说就是你啊。”
“那还用说!这不是意外吗?连警察的结论也是意外。这个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就是意外!”
“警察可没注意到座位的位置。发现季子的尸体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听说尸体根本就没法儿看。谁也没注意到座位位置的问题。”
骆灿的视线落在严仙仙手中的照片上。
意外......
在那座悬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仙仙,”段滢说,“就算有别的人和季子在一起,那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能是有点奇怪,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现在谈这种事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你能把这张照片拿给警察看吗?我们都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就算季子是和别人一起去悬崖的,那又怎样?能把我们救出去?对我们来说,怎么从这里出去才最重要的,不是吗?”
“怎么出去?”严仙仙叫道,“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啊?这里有我们能逃出去的路吗?”
“我们要想办法出去!难不成你已经放弃了?”
“说什么蠢话!”屋中回荡起严仙仙的尖叫声,“什么毫无意义啊!我们被关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季子死了吗?季子死的时候,现场可能有别的人在,这怎么就没意义了?你以为季子的妈妈会觉得毫无意义吗?”
严仙仙瞪了瞪段滢一眼,又把目光投向骆灿。
骆灿皱起眉头,脑中一片混乱。他在思考这其中的意义。
季子和某人一起去了悬崖。那里还有别的人——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骆灿望着手中的照片。阿斯顿马丁的座位佛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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