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悬崖......”严仙仙喃喃自语似的说。
四人下意识地聚拢在屋内屋子一角,背靠洗碗池对面的墙壁,并排坐在一起。
卸下轴柱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骆灿和严仙仙各吃了一盒能量棒,段滢只喝了点水,赖志成两样都没碰。
“那个悬崖,”严仙仙反复念叨,“如果季子是和别的人一起去的悬崖的,如果是那个人在驾驶阿斯顿马丁,总觉得整件事情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骆灿精神恍惚地望着洗碗池,追问道。
“我在想,会不会是某个人的意志导致了季子的死?”
“严仙仙,打住!”段滢说,“我不想思考这个事,不想再回忆当时的情况了。”
“可能她就是想让我们这样。”赖志成说。
“让我们这样?”
“我是说季子的妈妈。她把我们关在这里,给我们看照片,用红漆写那种话......就算不愿意,我们的思绪也会转到季子的事上来。”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承认季子是我们杀的,求她原谅,她就会放我们出去了?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无所谓,反正她已经认定是这么一回事了。”
“......”
“我想了一下。关于段滢刚才的话,我想季子的妈妈应该正在哪里看着我们吧。”也不知道骆灿是在对谁说话。
“看着我们?”赖志成反问道。三人一起向骆灿看去。
“不,可能只是我胡思乱想。但我就是觉得她正在看着我们,或者说正在听我们说话。”
“可是......”赖志成环顾四周,“她是从哪里,又是怎么听我们说话的?”
骆灿缩了缩脖子。
“所以我才说这可能是我的胡思乱想啊。她可以在某个地方装上麦克风或别的东西。比如——”骆灿指指天花板,“在那根管道里。反正我就觉得她一直在监视我们。”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严仙仙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恐惧。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警察说季子是意外死亡,但米慧兰坚信是我们杀的。没准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她大概是觉得这事不能交给警察来解决了。她是这么想的吧,只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制造现在这样的环境,让我们只能想季子的事,我们就会承认是我们杀了季子。我总觉得,她正在什么地方观察我们,要么就是在听我们说话,好知道我们有没有承认。”
段滢突然站起身,朝天花板大声叫道:“阿姨!你在听吗?请你放我们出去。求你了。我保证出去后就跟你谈。我们不会报警,不会揭发你对我们做过的事。真的。请你放我们出去!你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呢?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谈话的机会呢?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阿姨!”
话说到最后,几乎化为了吼叫。段滢凝视着天花板,片刻后,与起身时一样,她冷不防地又坐了下来。
“好像没有回音啊。”
严仙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仰起脸来。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阿姨,阿姨!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都是季子的朋友,都很喜欢季子啊!你要明白这一点啊!放我们出去吧!放我们出去吧......”
严仙仙坐倒在地上,把脸埋入双手中。
“我问你们,”段滢望着前方的墙壁说,“你们中究竟是谁杀了季子?”
骆灿看着段滢,段滢也看着骆灿。她的脸颊似乎有些僵硬。
“骆灿,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季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会是我杀了她!”
一刹那,段滢闭上了眼睛,嘴角浮现出微笑似的表情。随后她又转向赖志成。
“赖志成,是你吗?”
“我没杀她,我怎么可能杀她?”
“严仙仙呢?”
“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严仙仙仍用手捂着脸,“反正我没杀她。季子侮辱我的时候,我手上要是有刀的话,倒是有可能把她杀了。”
“我也没杀她。我们谁也没有杀季子......”
“不过,”严仙仙仰起脸说,“也许有人杀了她。”
“严仙仙......”
“也不能排除有人撒谎的可能吧?”
“别说了,严仙仙!”
“不可能每个杀人犯都会去自首。悬崖上除了季子,还有别的人在,也许就是你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三个人?”骆灿盯着严仙仙,“只有你被排除在外了?”
“当然。对我来说,这就是唯一的真相。季子的妈妈搞错了。我没杀人,是你们三个当中的一个杀的,不是我!”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骆灿上下打量着严仙仙。
“......”
“如果每个人都抱着唯一的真相,说‘我没杀人’,又该怎么办?”
“这不可能!”
“不,有可能。在悬崖上的人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别的人。”
“......”严仙仙也盯着骆灿,“别的人?”
“驾驶座的位置发生了偏移,但这并不能拿来指认坐在那里的人是谁。我们只能说,这个人很可能是季子以外的人。光靠一个座位就说那不是意外,我总觉得结论下得太早了。就算不是意外,确实有别的人坐在阿斯顿马丁的驾驶座上,也不好说这个人就是我们四个人中的一个。”
“不可能是别的人。”
“为什么?”
“季子会让不认识的人上车?座位向后偏移,说明这是一个男人。季子可是在深夜出去的,深夜让陌生男人上车,还要请他开车,你们觉得这可能性有多大呢?”
“我说......”赖志成插了一句,“让这个人坐驾驶座可能不是季子的意思。”
严仙仙看了赖志成一眼。
“你什么意思?”
“也可能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
“嗯。我们在悬崖上看到阿斯顿马丁的时候,季子没在车里。她可能和谁一起去了别的地方。当时不是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暑假来玩的人吗,我想这些人可能会用强。”
“等一下,赖志成。你听好了,季子是开车出去的。一个女人单独在路上走,然后被坏人袭击,这我还能理解,但坏人怎么去袭击一个开车的女人?这不可能啊!”
“这个嘛,比如说装成问路的样子......”
“少说蠢话。难道你不知道季子的性格吗?就算有人问路,她也不会搭理。她可没那么傻,而且还是在开夜车的时候。当时季子正在气头上,就算有人在路边招手,她也不可能停车。”
“......”
严仙仙的话很有道理。
骆灿也不认为南宫季子会轻易让陌生男人上车,她也不会给陌生男人制造这样的机会。
不过,赖志成刚才的话让骆灿想到了另一个疑点。
南宫季子为什么要去那个悬崖,而且没带手电筒就下车了?
严仙仙起身走到洗碗池前,喝了杯水。她把杯子放回池中,转身面对其他三人。
“我不知道悬崖上发生了什么,但总之最后季子连人带车一起掉下去了。开车的人不是季子。我没有驾照,而你们都有。”
骆灿摇头说:“有驾照的可不止我们三个,而且和季子一起去悬崖的人未必就会开车。”
“可是......”
“先听我说!也可能是有人在座位上做了手脚,好让我们以为坐在上面的是一个会开车的人。”骆灿看着严仙仙,“然后这个做手脚的拿座位偏移说事,坚称那是一个会开车的人。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吧?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罢了。”
严仙仙睁大了眼睛。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我当然知道了。”骆灿点头说,“我只是想说,光靠座位偏移这一点,是无法确定那个人是谁的。”
“不要岔开话题!”
“我没有。”
严仙仙瞪了骆灿一眼:“如果季子是被杀害的,那么有动机的人就是骆灿你和段滢!”
一旁的段滢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啊。”
“当然有。季子暴怒的原因,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请你用常识想一下,谁会因为那种事去杀人?人因为喜欢一个人或讨厌一个人就要杀人的话,那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就只能是没有感情的人了。”
“不要搅混水!很多人被杀就是因为喜欢,因为讨厌,因为挡了别人的道,因为这一类的动机。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我说的是那些人吗?我指的是我们四个。比如说,严仙仙,你觉得我会杀季子吗?”
严仙仙左右打量段滢和骆灿。
“不知道......但是你有动机,这个没错吧?”
“动机的话,你也有啊。”
“我?”
“没错。刚才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我手上要是有刀的话,倒有可能会把她杀掉。’”
“......”
“那天晚上和季子厮打的人不是我和骆灿,而是你。”
严仙仙激烈地摇头。
“我没有杀季子!”
段滢点头说:“我和骆灿也没有杀她。所以,你不觉得这毫无意义吗?我们别再纠结这件事了。”
严仙仙再次来回打量段滢和骆灿,随后她径直向骆灿走去。
“骆灿,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严仙仙两手叉腰,歪着头盯着骆灿的脸。
“你那晚到街市干什么去了?”
“什么干什么去了?”
“那天你从别墅跑出去了。”
“啊,原来是这件事啊。”
“你跑了没多久,季子就开着车出去了。后来你打电话过来,说你在酒吧。”
“这个怎么了?”
“季子是追你去了吧?”
“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骗人!”
“......”骆灿盯着严仙仙。
“季子就是去追你了。后来我们坐赖志成的车去街市找季子和你,Germy店的服务生提到了你的事,说你和一个女人吵过架。当时你就是和季子在一起!”
“不是的,那个人不是季子!”
“还在骗人!那你说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她是那里的顾客。我离开别墅后,就没见过季子。”
严仙仙默默地凝视着骆灿。骆灿只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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