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灿再次向梯盖开战。现在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没拉几下,皮带就从手柄上脱落下来。使劲把皮带绑紧,再继续拉。皮带用烦了,就爬上铁梯,直接用手死命地扳手柄。右手酸软无力了,就转过身子用左手握紧手柄。骆灿手痛得厉害,便从梯子上下来,赖志成默默地和他轮换。
赖志成后面是段滢,段滢后面由严仙仙顶上。从梯盖上感受到的小幅松动支撑着他们进行到了现在。
被严仙仙换下来的段滢来到洗碗池前,防水开始洗脸。她一只手握起脑后的头发,在脖子上也浇了点水。
“骆灿。”
段滢边洗边招呼骆灿。骆灿抬起脸。
“你有手帕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行啊。”
骆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洗碗池前的段滢。
“说起来,其实还有毛巾的......”
骆灿想起卫生间的地上还扔着一块脏兮兮的毛巾。虽然脏了,但洗一下没准还能用。
骆灿来到卫生间。毛巾就在门背后的阴影处,被卷起、压成了细长的一条。他把手伸向这一半已经染成茶色的毛巾。
“......”
通过卷起的毛巾,感觉里面有硬物。
骆灿用两根手指夹起毛巾的一端,一件亮晶晶的小东西掉了下来,不知道蹦到哪里去了。与此同时,裹在毛巾里的一根细长的锥形棒落在地上,发生一阵脆响。
“这是什么?”
骆灿不由得说出了声。屋里的段滢问他“怎么了”。
从毛巾里掉出来的东西很眼熟。
“是冰凿子......”
柄的部分由白色陶瓷制成,上面绘有红色的玫瑰。刃身长约十五厘米。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骆灿拾起冰凿子,扫视卫生间的地面。因为他总觉得毛巾里还掉出了一样东西。
“怎么啦?”
段滢来卫生间查看情况,手里拿着骆灿的手帕。
骆灿皱起眉头,拿着毛巾和冰凿子走出卫生间,回到屋内。
“这东西掉在卫生间里了。”
他把毛巾和冰凿子并排放在地上,其余三人聚拢过来。
“这不是冰凿子吗?”严仙仙惊讶地说。
“倒可以当工具用。”赖志成说。骆灿点点头。
“确实可以......不过,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卫生间的地上呢?”
“我都没注意到呢。”严仙仙在冰凿子前蹲了下来。
“被包在这块毛巾里。我感觉门下的缝隙里有块像抹布一样的东西,就去拿了......”
段滢在骆灿身边弯下腰,细细打量。
“把这个塞进梯盖的缝隙,是不是就能撬开了?”
“等一下。”严仙仙抬头看着骆灿,“骆灿说得没错,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太清楚。”
“这个就是我们当时用的那把冰凿子吧?”
“我觉得是......”
严仙仙嘴里的“当时”是指在别墅和南宫季子一起度过的那四天。冰箱坏了,所以他们就从街市买来了冰块。给饮料加冰时,也是弄碎放进去比较有感觉,所以大家都喜欢把冰岛碎了再用。当时用的工具就是这把冰凿子——柄上带玫瑰花纹的冰凿子。
“为什么会在这里?”严仙仙再次发问。她仰起脸,扫视站着的三人。
骆灿盘腿在地上坐下,捡起冰凿子。
“要问为什么......”赖志成说着,坐倒在骆灿身边。段滢也坐了下来,众人下意识地围成了一个圈。
“这里是别墅的地下掩体,所以有这东西也不奇怪吧?”
“当然奇怪了。这个是我们当时用的,后来不见了!”
“不见了......”
赖志成从骆灿手边抬起头。
“没错!我想起来了,我们在站前的喷水池旁载上骆灿,然后回别墅去等季子回来。当时我一看冰柜,就发现冰凿子不见了。冰柜的盖子一直开着。”
“嗯......”骆灿目不转睛地望着冰凿子,点了点头,“我也记得是这样。当时,严仙仙准备喝的啤酒还是温的。”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
四人下意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严仙仙、段滢、赖志成显得心神不宁,骆灿心中也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不安。
赖志成把手伸向毛巾。这原本应该是一块白毛巾,整体已经变色。白色的毛巾只有中央部分不自然地变成了茶色。正中央看上去几乎是黑的,其外围部分渐渐转为茶色。
欲抓起毛巾的手突然僵住了。赖志成像是被弹了一下似的缩回手,仿佛有一波震颤掠过了他的肩膀。
“好可怕......”严仙仙的臀部往后挪了寸许,“这......这是血啊!”
“不会吧......”段滢猛地一摇头,“你不要乱说!”
“不是血是什么?这个不就是血吗?赖志成,这是血吧?是不是?”
“不......还不能肯定......”赖志成一边咽口水,一边拼命地摇头。
骆灿的视线从毛巾上的茶色污迹转向冰凿子。
血?
段滢“啊”了一声。她看了看骆灿,眼睛转向地面。众人循视线望去,原来段滢正望着地下的对讲机。
“是你放的吧!”段滢冲着对讲机吼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啊啊,原来是这样。”赖志成也凝视着对讲机说道,“你玩得很开心啊。你有一半是为了寻开心吧!想象着我们害怕、痛苦的样子,心里乐开花了吧?!”
骆灿望着冰凿子。
是米慧兰把它放进卫生间的?
骆灿缓缓地把手中的冰凿子放到毛巾上。
“不,我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段滢盯着骆灿的脸。
“这真是季子妈妈放的吗?”
“还有其他可能吗?”
骆灿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段滢你也说了,这东西可以当工具用。”
“......”
“掩体里什么也没有,能拿来破坏门的工具一件也没有。为了封杀我们逃脱的机会,季子妈妈根本不会在掩体内放这种可能被用来破门的东西。可是,这个冰凿子既能当工具,也能当武器。”
“不,”赖志成歪着头说,“她应该是觉得这种东西派不上什么用场吧。事实上,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梯盖不还是老样子?”
骆灿转身再次面对赖志成。
“你再想想。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当然,你会说这个就是季子妈妈放的。”
“可是......除此之外......”
“她为什么要放这个?”
“这个嘛......”
“你不是很擅长思考‘意义’吗?季子妈妈把这个冰凿子和毛巾放在卫生间,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不就是为了吓我们吗?”
“就跟照片和那行红漆写的字一样?”
“是的。”
骆灿将目光转向段滢。
“你也这么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我也搞不懂。但是,这很奇怪不是吗?严仙仙,你是怎么想的?”
“到底哪里奇怪了?奇怪的是你吧?”
骆灿的视线又回到了赖志成身上。
“你说这是为了吓我们?”
“是的。”
“怎么个吓法?”
“那还用说......毛巾都沾了血了。”
“带血的毛巾包着一把冰凿子,怎么就能吓唬到我们了呢?季子可是和她的车一起坠崖而死的。”
“......”
“难道是这个冰凿子杀死了季子?害死季子的不是悬崖吗?悬崖和车才是凶器啊!这些都曾经被贴在卫生间的墙上。凶器都已经在那些照片里了。季子妈妈有必要再拿别的东西来吓唬我们吗?”
“这种事你问我我也......”
“这个......”骆灿指着冰凿子,“是当时用的没那个没错吧。”
骆灿抬头一看,只见严仙仙脸露惊讶的表情点了点头。
“就是那把冰凿子没错!这东西可不常见。说起来,玫瑰本来就是季子妈妈的最爱。椅子上、座垫上、杯子上都有玫瑰花纹......不过,骆灿,你到底想说什么?”
骆灿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鲠在喉。
“她是想给我们施加心理压力吧?”赖志成说。
“心理压力?”
“血不就有这样的效果吗?事实上,我们......骆灿怎么样我不清楚,至少我不喜欢沾在毛巾上的血。”
“我也不喜欢啊。但事实果真如此吗?如果这真是季子妈妈干的,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讲不通。”
“有必要讲通吗?”段滢说。
“没必要吗?”
“好吧,我问你,为什么漆是红色的?骆灿,你这是思虑过度。我真是服了你了。”
“好吧,确实叫你们为难了。可是,季子妈妈为什么要用冰凿子呢?为什么一定要用冰凿子配毛巾呢?这个主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骆灿拼命否定从心底冒出来的各种疑问。
那是意外。季子是因为意外而死的......
“我说,如果这不是季子妈妈放的......那又怎么了?”
骆灿没有回答。段滢和赖志成也一声不吭。
某段记忆攫取了骆灿的大脑。那是南宫季子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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