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县县城,北望黄河,南依群山,控扼关中交通要道。
牛辅身为董卓女婿,手下有三千精锐老卒,全部是昔日跟随董卓东征西讨的骑兵,是牛辅最大的本钱。牛辅将他们摆在首阵,志在旗开得胜。
这三千猛士,人人头上缠着白巾,手中端着一碗白酒。远远看见黑压压的身影,在为首校尉的带领下,将手中白酒一饮而尽,用力摔碗在地,翻身上马,徐徐骑行百步,等待牛辅将令。
受地形限制,朝廷军队方面,以吕布所部骑兵三千为先锋,以徐荣为次锋,其余军队在后迤逦而行。
前锋行至距离牛辅军队大约三里路程,随着吕布高举胳膊,一声“止”缓缓勒紧马缰,重整队形。
一刻钟后,吕布再次扬鞭,众将士纷纷打起精神,驱马缓步向前。
牛辅方也作出了反应,高喝一声,前锋也缓缓驱动阵型前压。
吕布先是驱马小步慢走了百步,然后驱马慢步小跑,直到双方相距相聚约有一里路时,方才挥手命令手下驱马疾驰,将士立即挥鞭奋进。李肃在中,高顺在左,魏越在右,三阵精骑如同三根楔子,狠狠向对面砸去。吕布带领亲兵百余骑在后方压阵。
对面也不甘示弱,校尉高呼一声:“太师恩养我等千日,报效就在此刻。有我无贼,为太师报仇!”言罢,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高顺心中默数,缓缓放平高举的长戟,双眼紧盯对面将领,微微调整着长戟对准的方向。
一息之后,双方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对面将领暴喝一声,牙上残留的肉丝清晰可见,高顺一言不发,调整好呼吸节奏,紧握手中长枪,凭借着马儿的惯性向前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骑兵很快便冲撞在了一起。高顺凭借与坐骑的默契,稍稍闪过一个马身,也顺势避开了对面势大力沉的一枪,右手稳稳向前突刺,在对方猝不及防之间,轻易从他甲胄叶片缝隙间刺入。
眼见没入半个戟头,高顺用力向外拔,随着戟头拔出,对面之人肚子上飙出一蓬鲜血。高顺不再理会,借着马儿的冲劲继续向第二列敌人刺去。
轻松解决掉两列当面之敌,高顺左右侧头,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局势,然后驱马奋戟挥杀。
一刻钟后,高顺杀透敌阵,重整营伍,粗略数算下来,有百余骑不见踪影,其余人等半数身上带伤。高顺看了一眼对面稀稀拉拉的阵形,知道对方损失比己方更为惨重。稍事休息,等己方组成比刚才稍显单薄的阵形,毫不犹豫举戟冲刺。
对面敌军在第一次交手时,为首军官就被高顺刺落马下,战马踩踏过后早已气绝。士卒损失也极为惨重,有两百余众躺在地上,要么身死,要么哀嚎。
之前为太师报仇的血勇已然淡去,看着对面来势汹汹的杀神,一时间众人也有些胆怯。但战场老人都明白,战场之上四散而逃纯属找死,只能鼓足余勇拼命冲刺,以矛对矛,以血溅血,才能赢得一片生机。
第二轮搏杀过后,高顺所部仅损失了五十余骑,对面敌军却仅剩原先的一半左右。胜负天平已分。就在高顺准备一鼓作气,第三次冲锋彻底击溃当面敌人时,侧面传来轰隆马蹄声。
高顺侧头看去,就见数百凉州铁骑正开始加速冲来。眼角余光还能看见中路李肃部正狼奔豕突向回逃。
好个高顺,临危不惧。不慌不乱仍是约束兵马向当面之敌冲锋。电光火石之间,士卒们也来不及思考,依照本能继续跟着高顺走。就在高顺所部距离敌军不足四十步,对面敌人脸上惊慌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高顺高喝一声左转,同时调拨马头,擦着敌军的边转头向左侧离去。敌军虽是惊愕,冲势未消,等勒住马缰停止冲刺,恰好横在侧击高顺军队的路上,就这么一阻隔,高顺已经远去。
那名校尉也不着恼,会合右军余部,追赶着李肃部的尾巴,向朝廷大军压去。
牛辅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己方前军左部占了上风,魏越渐渐不支,中部右部合流追击李肃余军,不由大喜,亲自夺过鼓棒,擂鼓进军。
中军万余大军依次进发,顺着前军扩大的优势压向敌人。魏越见对面势大,本来就有些不支,也逐渐收拢士卒向后败退。
原来,李肃带领所部冲击敌军时,矛头直指敌军校尉。敌军校尉丝毫不闪避,以命搏命,将矛头对准李肃。直至双方下一刻就要撞到一起,也仍未动摇分毫。
生死关头,李肃终究是动摇了。作为诛董的第三功臣,他还有大好的功名利禄要去享受,没必要与眼前的贼坯换命,心中稍有犹豫,双腿有力夹紧马腹,马儿顺势向左偏转,险险避过含怒一击,仅仅在右臂上留下一道两三寸长的划伤。
当然他的矛头再也对准不了敌人,偏出些许,没有刺中。
一轮交锋过后,等再次冲刺对决之时,李肃面对敌人搏命杀招,心中更是胆怯三分,已然不敢直接与对面马头相对,而是早早就偏转马头,两股兵马撞在一起时得以错过一个马身,摆脱了将与将的对决。
将是兵之胆。一军之将胆怯,士气更是衰了三分。面对满腔报仇雪恨的凉州精锐,又如何能发挥出原本实力。于是本该势均力敌的对战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戮。
两轮过后,李肃身边只余半数兵马,心中更是畏惧到了极点。心知第三轮冲刺之后就可能会全军覆没,不顾左右两军尚在厮杀,一个招呼也不打,就自己一人调转马头败退回军。
主将落荒而逃,众人顿时哗然,纷纷丢盔弃甲,转身回逃。
一时间,战场形势就演变成了牛辅部对朝廷军的碾压。
传令兵时刻关注着战场形势,将李肃败退的消息第一时间向刘协禀报。刘协脸色瞬间一白,脸上汗水涔涔直下,身子在马上晃了一下,看了一眼身侧处变不乱的皇甫嵩,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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