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顾明远正闭眼小憩,妹妹顾明珠径直走进了他的车厢。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她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自出生起就被视为掌上明珠。与哥哥的纨绔不同,顾明珠从小就没有大小姐脾气,她向来将物质享受看得很轻,不过这也是因为她生来吃喝不愁的原因,任何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是从小就不在意吃喝穿戴的,因为他们的吃喝穿戴都是最好的,无需操心。五四运动后,顾明珠更是成了新青年。每天在家传播新思想,要反对官僚主义,把父亲气得不轻。她厌恶哥哥整日不务正业,她佩服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她自己,也渴望成为这样一位英雄。
顾明远睁开眼:“什么事?”
“什么时候才能到?”顾明珠问道。
“无聊了?”顾明远深知自己妹妹的秉性,便调侃道。
“才没有呢,我看书的!”顾明珠嘴硬。
“那就好好看书吧,到了我叫你。”顾明远顺着她的话说。
与此同时,程九下令:“动手!”将匕首从腰间拔出,夹在牙齿之间。手下们也都效仿,这样可以避免行动过程中因交谈而发出的声音。程九的手下不多,但纪律严明,他们谋财不害命,得到钱财之后总会放人一条生路。
正在手下渐渐靠近列车,到达离列车最近的一片埋伏区域的时候,程九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将匕首从齿间拿出:“等等!”程天和手下们都摸不着头脑。
程九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对,程九想道,如果是运送珠宝的列车,应该有很多镖师把守,而路途遥远,他们一定会下车休息。但现在列车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车上的声响也几乎没有。
程九正想着,一旁的程天急了,也将匕首拿下来:“九爷,您还等什么啊,列车马上就要开了!”
程九依然不敢拿兄弟们的命来冒这个险,却依然不甘心。“程天,你跟我去一趟,其余人原地留守。”
“九爷,还是我和程鹰去吧,您……”程天有些犹豫,劝阻道。
程九不解:“我怎么了?”
程天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九爷,今晚就是您大喜的日子了,您要是再出了什么差错,就算挂了彩,回去也不好交代啊……”兄弟们也忘了衔枚的规矩,纷纷附和。
程九照着程天的脑门就来了一巴掌,低声呵斥:“闭嘴!”
她有点后悔了,从前兄弟们一直没有意识到她是个女人,或者说忽略了她是个女人,但今天她大婚的消息传出去,兄弟们的这种性别意识突然被唤醒了,从前他们一直将她当做大哥,而今天,程九成了他们想要保护的妹妹。
程九定了定神,调侃道:“我今晚大婚,新郎官还没找到呢。”兄弟们都嗤嗤地笑了,“从现在起,再给我提成亲这件事的,就是我今晚的新郎官!”她突然变了脸,严肃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兄弟们都蒙了,再也没人敢多嘴。
诚然,他们与程九相处了很久,都将彼此看作是自己的亲人,但正如上文所说的,他们都忽略了彼此之间性别的隔阂,他们只当程九是他们的大哥——尽管他们几乎都比程九年长几岁——从来没想过要和她一起生活:这太难了。他们都希望找个贤惠温柔的妻子,谁也不敢、不想娶这个比男人还男人的“程九爷”。
程九看他们都安静了,便下令道:“程天程鹰跟我走,其余人待命。”
“是!”
顾明远和顾明珠在各自的车厢里打点着行李,车上的暗卫仍然在自己的车厢里戒备。
顾明远此次前来,没有带兵。
只有一群暗卫,穿着便装,大多在前面的的另一节车厢里。顾明远身边只留了一个亲信的副官,身手极好,颇得信任。
顾明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窗户,却将目光停留在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几个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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