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放下话筒,自然是没有打通,王二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来派出所呢,除非她吃了大亏,再说了她这样的怎么能吃亏呢?
看着许大水咬牙切齿的样子,眼镜不明白为什么这爷俩有何仇恨这么深。小张叹口气,说这王二梅啊,品德恶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上所有形容女人不要脸的词,都可以叠加在她身上!
我接过话来说道:“王二梅是南旧州镇人,当初是她舅给作媒说在本地结婚的。结婚没几年,活活把丈夫气得喝农药死了!”我指着许大水,问他对不对,许大水点头。
“后来又再婚多次,因受不了她,都是没过几年男人都离婚了。因为这事王二梅硬说是亲舅刘大水害了她。自己不好好过日子,怎么能怪别人呢?天天找她舅闹,结果有天活活把舅母闹死了,心脏病爆发……”接着小张又把王二梅在本地的恶行一一说来,包括在她舅的出租车顶上大便,活活讹得许大水不干了。
眼镜听完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吱声。我和小张劝说许大水消消气,还是算了吧,眼镜则建议许大水最好搬家,不能再和王二梅住附近,更不能住一栋楼,这样矛盾下去,时间长了非出大事不可。
我一听也认为有道理,像这样的烂妇女,能离多远是多远,要是住的远,昨天就不会出那件事了,要是不住在一起,那黑猫怎么能偷到鱼干呢?黑猫不偷鱼干,怎么能引起矛盾纠纷呢?我把这些道理耐心给许大水讲。
其实这此道理人人都懂,许大水50多岁了,比我们大二圈,他什么道理不懂啊,但有些时候当局者迷,别人不点拨和督促着,当事人老一直迷着。
许大水阴沉着脸默默听着,过了半天起身走了,什么也没说,搞得室内的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很纳闷。
我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一周后的一天早上,又接到110指挥中心下发警情,说街道边某小区有人闹事,围了好多人,电动车都停在街道上,都堵得走不了人。
正好眼镜当班,领导立即按排眼镜和我及小张去出警,我一看信息,这不是上次王二梅要跳楼的小区吗,又出啥事呢?
等我们开着警车进入小区,又看到那栋楼下围满了人,里面传出高声叫骂。
“大家都来看看啊!不要脸的老流氓!老光棍!偷亲外甥女的内衣挂在阳台上!变态啊!天理不容啊!都来看看啊!不要脸的老流氓!老娘没法活了啊……”
车窗开着,发动机还没有熄火,声音就传过来,这个骂人的格局不是王二梅还能有谁?光听音就能知道。
小张在驾驶位上把头一缩,说你们下去吧,我对这个老妇女免疫力不行!保不齐我忍不住痛揍她!
眼镜也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在副驾座上把头伸出来老长,像个路过看热闹的,使劲向那边瞅。
主角不下车,我这个配角也用不着下。我干脆也开了窗户伸着脖子瞅,看热闹谁不喜欢啊。
见来了警车,边上的人只回身看了一眼,又赶紧转回去看热闹,对于平日里平淡无奇的乡村小镇,这般的景色可不多见。
但我们可不是来看热闹的,不能老在车里呆着。眼镜看了片刻,推门下车往里挤去。
那王二梅还在起劲地骂,一副大获全胜,趾高气昂的样子,用手指着许大水阳台里挂着的女人内衣高喊。
“都散了吧!散了!散了!”我下车赶人。
王二梅见派出所来了人,更有本事了,一屁骨坐在地上,拍着手叫的更欢。
许大水住的一楼是有阳台的,因为这几栋楼下面都有半地下室,一楼是高出地面一二米距离的,所以有阳台。
阳台上为了通风,没有用玻璃窗密封,只是有防盗栏杆封着。
被防盗栏杆封闭着的阳台内,晾衣棍上吊挂着一个个桶形的分式层网兜,里面是正在晒的鱼干。看来许大水是吸取了上次黑猫偷鱼的教训,这样晒鱼就不能让猫儿得手了。不过很不雅观的是,在晾衣棍的一头却挂着几个颜色鲜艳的大号乳罩和女人三角裤头。
随着王二梅唾液飞溅的叫嚷,一些男人不怀好意地面带微笑盯着内衣,还不时低声交头接耳议论。
也难怪,看着那二个大号乳罩真稀奇,说是D罩杯根本不合适,至少得用F罩杯才刚刚好,简直就是二个小型连体吊口袋,而且里面还塞着二条大咸鱼,都大张着嘴,好奇地望着阳台外的人们,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这还不算,另一头挂着的大三角裤头,像个运动员的特大号背心,挂在那里要多丑有多丑……
“老流氓!老变态!”这王二梅竟不嫌丢人,还一个劲地宣传,本意是宣传许大水的品质恶劣偷女人内衣,但不少围观人的目光,来回在王二梅和内衣上切换,那表情很有些玩味。
我看的都不好意思了,可轰了半天人,好多人还不愿意走,“都走开吧!这种无聊的事儿有什么好看的!车子都停在街道上,别人还走不走路啊?……”我接连拽了好几个人,可是效果不佳。
眼镜每次都是先冷眼旁观,这时他开话叫我赶快把王二梅弄走。我一想也对啊,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嘛,
“喊什么喊啊!闹啥?人家挂着衣服晒,碍着你什么事了!起来走走走!”我明知那内衣不是许大水的,但也只好故意这样对王二梅说。
许大水跟王二梅再不对付,也不能蠢得偷她的内裤公开展示。再说了,跟王二梅这样的人玩,他也没那个胆啊。这裤头乳罩怎么挂这里应该有蹊跷的事,不过眼下一时搞不清,先把围观的人驱走再说吧。
见我有些生气,王二梅有点胆怯,转头四下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喵~”忽然有只猫叫了声,声音不是太大,但尾音拉的很长。
“你看不见吗?那挂着的衣服是我的!他一个老光棍哪来的女人!”王二梅竟然对我发飙道。
“人家怎么能没有?你舅母活着的时候不是女人吗?家里有女人衣服不很正常吗?”我狠瞪了她一眼,故意装糊涂。
“喵~”不知在什么地方的猫又叫了一声。
“你眼瞎吗?她能穿是这么大的尺寸吗?!”王二梅满脸涨红,嚣张得用手指点着我。
操!这肥婆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吧,谁给她这么这么大的本事,再要真不她点厉害,这泼妇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我火往上撞,将外套一脱,塞到身边眼镜的手上,快步回身到车里拽出橡皮棍,拼不干这个协警了,今天也要打得这个烂女人满地找牙!
小张一见,忙从驾驶座跑出来拉住我,我哪能受他拦啊,边上有好多人正瞪眼看我“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好戏呢(此典故出自《水浒传》原著第三回,说的是宋代警察鲁达痛揍恶霸镇关西的故事),有的人似乎已抬起手,准备完事后给我鼓掌……
我正在火头上,谁也拦不住我,眼镜突然凑过来,急切地低声在我耳边道:“快抬头看!六楼!阳台边!”
我听他嗓音微颤,似乎还含有些许惊恐,这是他平时从来没有过的,我好奇心大动,疑惑地抬头目光一掠,兀的我看到一只黑猫,正蹲在王二梅家的阳台边上,定定地向下边看。
这正是上次那只偷鱼干的大肥猫,虽然离我有点稍远,但我分明能感觉到那猫眼中阴恻恻的寒意,像一只邪恶的幽灵在窥探……
不知为何,我不由打了个寒战,心头的火一下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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