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腿,一双女人的腿!
李丽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只有一门之隔的距离,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被装进了那个袋子里吗?
她为什么会被装进袋子里,她还醒着吗?
或者,应该问,她还活着吗?
李丽姿周身的寒毛全都竖起,她感觉血液凝固,无法呼吸。
李铭宇对她做了什么?
李丽姿的手指紧紧扒着门缝,不敢彻底关上,也不敢再打开一丝一毫,就这么定在那里,直到指节僵硬,也没有察觉到酸疼。
这个时候,她全身心地注视着李铭宇,不敢有一点分神,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李铭宇发现这里的异动。
她不知道李铭宇发现自己看见了这一幕,会对自己做什么。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李铭宇拖着那只袋子,慢慢走向了门口。
就在这时,停了下来,直起身子,看向李丽姿房间的方向。
刹那间,李丽姿感觉自己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把脸朝往门后的黑暗里隐去。
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当下的第一反应。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李铭宇没有看见自己,或者自己压根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李丽姿发觉自己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没有麻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也没有人走动的脚步声。
空气里静得连呼吸都变得清晰。
她下意识将自己的呼吸放得更轻更缓,再将脸重新面向门的方向,眼睛靠近那门缝。
没有人了。
客厅是空的,她的视野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走了吗?
超心里研究所里,一直留意着沈然的数据的许光远眉头皱了起来。
刚才沈然的心跳和呼吸都在急剧地加速。
真的没有问题吗?
原本准备参加一个重要会议的许光远陷入犹豫。
小美仍旧没有给他打来电话,现在只看他自己的判断。
应该等会议结束再过去的,可是……
找一个技术熟练的下属过去吗?
他想了想,还是拨打了研究助理的电话。会议暂时取消,延期。
他脱下研究所的白制服,朝办公室外走去。
那天晚上,李丽姿真的没有再在屋子里看到李铭宇。
虽然她仍旧害怕李铭宇会突然出现,看见她。
但她更加知道,她必须离开那间屋子。
现在李铭宇不在客厅里,也许出去了,也许回了房间。无论如何,她得抓住一个机会,从这里出去。
这个机会不会是在白天。
李铭宇迟早要发现她,到时候他会做什么自己就更加控制不了了。
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就是现在。
她轻轻将房门打开,门框还是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
李铭宇还是没有出现。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暴露在荒野的麋鹿,时刻都可能处于危险中,于是顾不得许多,打开大门,就往门外跑去。
此时已是半夜,末班车早已离开,她走了许久,才拦到了一辆的士,回到了母亲的家里。
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全用在打车上了。
那天之后,她的精神变得愈发游离。
脑中反复出现那天晚上的画面。
她开始关注法治新闻,想看看近来有没有发生在本市的杀人案件发生。
将近有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她都在留意类似的报道。
没有。
她翻遍了报纸,网络,还有电视新闻,都没有提到一个失踪女性的案件发生。
那个女人,没有死吗?
李铭宇没有杀人?
比起第一个疑问,第二个疑问似乎更叫李丽姿关心。
难道,真的只是我看错了?
经过了这些起伏,她心中关于李铭宇的想法却没有平复。
这里面仍有好奇,未知,或许还有些别的情绪。
但是她已从李铭宇的家里离开,而他们两人的生活并没有交集。
心中似有一股失落渐渐升起。
这段时间,她找机会和母亲说了学费的事情,母亲听完并未惊讶。虽然这是李丽姿第一次因为钱的原因旷课,她也并未着急要帮女儿筹钱。只淡淡问她将来如何打算。
李丽姿叹了一口气,说自己干脆不读了,早点去打工,趁早攒点本钱,也能帮到妈妈。
母亲沉默了一阵,倒也没有反对。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她自己还没有完全想好,只是母亲那么问,她也就随口那么说了。只是没想到妈妈也不予置评,仿佛她说与不说,也无甚差别。
就这样,她更加没有目的地飘荡着。
某一天,她又不自觉地走到了那个叉路口,在她父亲的家附近,也是李铭宇曾经出入的写字楼的附近。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看见李铭宇,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他刚从外面回来,往家里走。
迎面就看见李丽姿朝他的方向走来,不知道怎么的,他立刻加大了脚步,冲李丽姿跑来,那气势一点都不像见了女儿,倒像见了约架的仇人,就要上去抡一拳。
李丽姿也很少见到父亲这架势,本能往后退了几步。
“别跑!”谁知父亲上来就抓住她的头发,让她无法挣脱,“你又来,又来,早上你妈刚来,你还敢来,说是什么要钱上学,我前几天不是刚给过你一千,你都把钱花哪了,还敢来要!”
她的长发被父亲揪得生疼,她伸手去抓父亲的手臂,却丝毫撼动不了父亲的蛮力。
拉扯间,她的头皮更疼得厉害,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是能任由父亲摆布,甚至要配合他的摆布,已使自己的头皮可以减轻一点疼痛。
父亲口中的骂骂咧咧,她全都听不见了,只能感觉到温热的眼泪从脸上不停地簌簌落下。
突然,她感觉父亲抓着她的手臂停了下来。
接着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冷冷道:“放开她。”
她抬头,是李铭宇。
“是谁!你是谁?!”李铭宇猛地将他手臂抓起,往后一掰,疼得他一边咒骂一边怪叫。
很快他的两只手都被李铭宇缚在了背后。
李丽姿这才抬起头来,散乱着头发,看向李铭宇。
她已经完全不在意父亲成了什么模样,她的一双眼睛完全被李铭宇占据了。
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在她过去与李铭宇短暂的相识过程中,从未这样当面地直接地盯着他看。
她感觉到从心底涌起的一股暖流,夹杂着幸福,惊喜,还有一点说不清的,让她心跳加速的晕眩。
她要跟这个男人走,从这一刻起,她下定了决心。她的心中从此有了方向,不再是无根浮萍,随处飘荡。
等李铭宇终于把父亲完全制住了,父亲双膝瘫软,坐地求饶,李铭宇这才放开他来。
李铭宇一松手,他立刻蹭地从地上蹦起身子,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
只剩下李铭宇与李丽姿两人,面对面站着。
在她印象中,李铭宇也没有这么正面地看过李丽姿。虽然他脸上依然没有过多表情。甚至都不问一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半晌,他开口道:“去吃饭。”
说完,转身就朝附近的饭馆走去。李丽姿自然地跟在他身后,几乎已经习惯这样的跟随。
还是几天前的家常菜馆。
李丽姿主动地和他谈起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今天发生的事由。
李丽姿的父母长期以来关系不合,在她小时候就常常打架争吵,大多数时候是父亲仗着体型优势,打骂她的母亲。
就是这样,母亲仍然没有主动提出离婚,只是后来父亲在外面又认识了其他女人,才正式向自己的妻子提出了离婚。
为了要和新女友组建家庭,他不愿再继续抚养女儿,于是法院判决,让他定期向前妻和孩子提供一定的抚养费和补助。
可这项原本合理合法的义务在他那里却总是执行得很被动,仿佛这是李丽姿母女在强迫索取他的钱财。
每一次都得让李丽姿亲自上门,他才会掏出钱来,还得看他当天的心情,否则根本不会给足金额。
随着女儿越来越大,花费也多了起来,母亲学历较低,找到的工作常是临时工种,原本李丽姿也想过打工挣钱,但是中学课业紧凑,她还是希望能把书读完,再考虑工作的事。
可是,常年在低收入的环境里生活,她的精力有许多都要分散到现实的生活中去,要去讨钱,要去考虑家里的花费够不够,就是她的母亲,精神上也日渐萎靡。
原本还勤于挣钱的她,在日渐衰老岁月里越发感到无望,反倒急于求成,破罐破摔了起来。
这才让她有了自己休学去打工的想法。
听完这一大段,李铭宇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没有惊骇,也没有安慰,只轻轻应道:“嗯。”
快吃完饭的时候,李铭宇问她:“你等会回去?”
李丽姿看着他,直接道:“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李铭宇也抬头看她,没有说话,仿佛在用眼神问她,什么意思。
“妈妈没有要到钱,应该,会去叔叔那里,也没在家。我想,帮你做顿饭吃。对,我想给你做饭,你可以回家吃,我还可以帮你打扫屋子。”她一边想,一边说,她也不很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不用,我不需要家政。”李铭宇听罢,立刻拒绝了。
“不,不是家政。”她连忙摆手,转念一想,自己说的那些,和家政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虽然说不清具体什么区别,但是……
她想着想着,喃喃道:“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李铭宇显然听见了她说的这句,他刚要从饭桌上起身,忽又顿住,没有动弹。
沉默片刻,他道:“钥匙给你,等会儿你不回家的话就去我那里。”
当他把钥匙从身边的休闲包里掏出来,放在桌上的时候,李丽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李铭宇突然就这么同意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会有什么目的。但这一刻,她还是不假思索地拿过了钥匙。
她想要这把钥匙,真的想。
就这样,午饭过后,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计划,分开行动。李铭宇继续回去上班,李丽姿自己打个车回他家去。
商量好后,李铭宇往李丽姿手里塞了一些钱。让她带在身上花,别连个打车的钱都没有。
“还有,以后还是让你妈妈自己找他要钱吧,这一带也不用再来了,我要辞职了。”
李铭宇没有说如果她不来要钱,那没有钱了该怎么办,她知道,李铭宇不会让她为了钱饿着的,说不上什么道理,她就是知道。
回到李铭宇的住所,她用钥匙打开了那间屋子的大门。
那天晚上离开之前的慎人情景再一次袭上了她的心头,但那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被其抛诸脑后,迈进门槛,看着那张熟悉的沙发和餐桌,她感觉到内心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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