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是什么情况,他这个职位就不允许他出错,政局上失了先手,朱标因此要付出的代价就平白多了许多。
否则这点事,明明可以私下很轻松的解决,无论是他的人或是老二老三的人,都不敢直接违逆储君的意志,而现如今却是被架了起来,不得不来求自己父皇出手。
直接给了他个痛快,已经是朱标念在往先尚泓海还有些功劳苦劳的份上,没有追究他家小的罪过,否则起码都得流放发配。
至于尚泓海心腹是否有背叛之举的事情,无需朱标操心,新上任的都指挥同知高强自会处理,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立威最好的选择也是前任的心腹。
……
隔日早朝,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晋王楚王召来厉斥,除俸禄仗三十,责令他们受刑后徒步行至凤阳皇陵请罪,无诏不得回京。
晋王麾下仪卫正王鹤囤积粮食贱买田土逼良为奴判满门抄斩,楚王典仗张阿仗势欺民判举族流放贵州,吴王副仪卫背主敛财判斩首,家小流放辽东。
京城兵马司指挥使张威以权谋私收受商贾利诱,判抄家满门刑徒辽东,京营羽翼副都统曹万勾结商贾……
大殿内只有刑部尚书不断宣布着旨意的声音,不时有文臣武勋被拖出去,轻些的杖刑流放,重些的满门抄斩。
但不同于前几日群臣此起彼伏引经据典的求情,这次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求情,只是木然的看着身边说好要守望相助的同僚被拖出去。
圣上的心太狠了,连晋王楚王这两个亲儿子都没轻抬放过,一点颜面都没有留下,甚至就连太子的心腹都毫不犹豫的抄家流放了。
在一片沉静之中,在一片压抑之下,终就是胡惟庸选择了站出来,嘴里依旧是前几日的说法,但还是让所有人都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在皇帝的微微点头示意下,早就念得冷汗直流的刑部尚书停住了口,用轻微颤抖的手合上了旨意,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
治乱世用重典,开大朝亦是如此。
开头就错了的,后面永远都是歪的,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能让经济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崩塌的。
纵容文臣武勋们插手,或许短时间来看是好的,经济会腾飞,但那是虚假的繁荣,财富都聚集到了官商手中,而他们却是最不会想要想着怎么发展的阶层,他们得了财富只会一门心思的兼并土地逼良为奴。
朱标亲手推着商业兴盛,但绝不希望商人把手伸到政坛之上,文臣武勋们习惯了看低商贾,认为不过是门下可有可无的走狗,但他们不知道商人有钱又有权后很轻易的就能反客为主。
哪怕是勋贵,也不可能代代掌权,没有了权,钱又要依仗他人,下场会是什么呢,步步被蚕食干净而已,最后通过姻亲等方式官商一体。
……
朱标退朝后就听刘瑾禀报,而后就往宫门而去,一身荆钗布裙的张氏玉儿正在左顺门前跪地迎候。
朱标停住脚步叹了口气让刘瑾去将她扶起,就听玉儿道:「奴婢来见殿下不是为了求情,只是念着往后相见艰难,特来拜见辞行的。」
「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一点蝇头小利都要贪,牵连妻儿。」朱标的面色很不好看:「你先去,过些时日后与他和离,本宫自会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玉儿郑重的给他磕了几个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婢不怕去辽东,只是愧对殿下恩重,只盼着您不要为此而伤心劳神。」
玉儿抹了把眼泪起身,用力挤出一个笑颜:「奴婢这就去了,此时也没面目去见娘娘,还请您转呈一句,奴婢会好好的,让娘娘不要担心。」
朱标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
还是一句都没说出来,只能是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刘瑾见状上前低声道:「奴婢这就去安排人看顾。」
「嗯。」朱标转身向着坤宁宫而去,与此处相比,那边的问题才是更棘手呢。
此时的坤宁宫外,吴王朱橚还满脸疑惑的跪在地上,而殿内也是跪着好些妃嫔,但都不敢喧闹只是不时轻轻的啜泣几声。
马皇后也是认真的求着情:「让老二老三休养几天再说吧,刚受完刑怎么好就下地行走,何况还是离京去凤阳那么远,若是落下病根伤了腿脚可如何是好。」
下面为首的妃子也是赶忙求情道:「圣上开恩,那可是您的亲骨肉啊。」
另一位也是跟着道:晋王楚王何等尊贵,岂会与什么商贾有干系,定是下面的人借着皇子的名字来招摇,求圣上明察秋毫。」
朱元璋冷哼道:「他们俩若是如老五一般丝毫不知情也就算了,可不是收了下面几万两的孝敬。」
「陛下圣明!」吴王母妃赶忙应道:「吴王殿下自小乖巧懂事,知子莫若父,您是知道的,都是下面的奴婢有贰心,偷偷以殿下的名声垄断药材。」
此话自然引得另外两位怒目而视,可这时节,自家保自家的崽,旁的可顾不上了。
「妹妹可真是会避重就轻,那借着吴王殿下名义敛财的不就是你的亲弟弟,吴王殿下的舅舅吗,可不知按律是该如何处置?」
「你…」
此时朱标到了坤宁宫侧的一处偏殿,正巧撞上出来的太医,等他行礼后问道:「伤的可严重?能否行走。」
太医低声道:「不严重,只是走起路来定是疼痛难耐。」
朱标心中有数,让太医下去准备药膏,然后抬步入内,只听内寝房内自家两个弟弟刻意的叫痛声和他们身边伺候太监急切的问询声。
刘瑾先一步入内,将里面伺候的奴婢们都叫了出去,等朱标进去的时候老三的惨叫声更凄惨了几分,而老二却是不在出声了。
「大哥啊,你可来了,弟弟可是要冤死了,我天天在工部忙的昏天黑地,那醉仙楼一直都是让下面的人操持的,谁知道他自作聪明竟然还不让旁人卖酒了,真不是我授意的。」
醉仙楼是前几年工部奉命敕造的皇家酒庄之一,因上次朱棢赈灾有功,老朱特意赏给儿子的,高基重檐,栋宇宏敞,甚是豪华。
朱标没理会其他,因为知晓老三说的半真半假,走到老二身侧,一巴掌狠狠的摔在了朱樉刚受过杖刑的屁股上,一触即离,但声音很是响脆悦耳。
「啊啊啊啊啊啊!」
朱棢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伸手捂住嘴,再也不说什么冤枉的事情了,至于晋王朱樉双手死死的攥着被单,如脱了水的鱼儿一般不停的扭动身躯缓解疼痛,眼角睁都要裂开了。
「老三说是冤枉的,你呢?」
朱樉眼泪都疼出来了,这一下比刚才受刑都要疼上十倍不止,钻心刺骨的剧痛,甚至感觉屁股现在烫的不行。
无疑若是旁人此时晋王殿下肯定是要骂娘抽刀了,可面对自己大哥,别看平日见不到时如何厉害,真对着大哥时,是真的什么都不敢,只想离着远远的。
见他还是不说话,朱标面无表情又一次高高的举起了手,朱樉严毅英武的面容瞬间扭曲,赶忙道:「我也一样,是冤枉的。」
但可惜还是没有用,巴掌依旧坚定的落了下去,朱樉惨叫之余下意识的要转过身,可他刚受过杖刑的屁股怎么能接触的了床面,瞬间又弹了回来,叫声越发凄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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