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0月下旬,雨艳退掉东台市的花店,回到了红旗厂。她不声不响地给文文办了转学手续,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一下,整理出要携带的东西:两个旅行包装的是大人和孩子的换洗衣服,是要自己提着走的,一个书包装的都是文文的课本和文具,当然归文文背。雨艳告诉父母亲,雷海涛已经在鹏城站稳了,她要带文文去鹏城找雷海涛,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雨利宗在城里生活了半年,一直不习惯,还是想回山花镇,雨艳就先把父母送上车,接下来干脆把家里的固定电话销了户,把房子委托给朋友照看。雷海涛那边是星期天休息,雨艳便选择周六出发。
解丽听说雨艳要去鹏城,买了一大包孩子吃的零食,送她们到火车站。文文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过许多鹏城创业的神话故事,如今要去鹏城找爸爸了,心情特别好,一路唱着歌儿,蹦蹦跳跳的。
西部市不是火车起点站,雨艳没有座位,便只能带着孩子站在过道上。文文看到一张三人座位上空出了一小块位置,就把小屁屁蹭上去。旁边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帅哥,看到挤过来的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文文开始只坐半边,然后小屁屁时不时扭一扭,又往后塞一塞,雨艳也没有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让她把整个屁屁都挪在了座位上。
文文两只手托着下巴,对着雨艳喊道:“妈妈,你快来坐我的位置。”童言无忌,周围的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雨艳矜持着,向孩子身边的帅哥抱歉道:“不好意思,挤到你了。”
“没关系,还是你来坐吧。我去餐厅吃点东西。”说完,帅哥站起身,向餐车方向走去。
雨艳坐下来以后,文文话也就多起来,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开心地逗她说话,逗她唱歌,鼓励她跳舞。文文本来就喜欢表现,在西部市还学过一段时间声乐,平时人前特喜欢即兴表演。虽然半年来消沉了很多,好在时间不长,如今重又回到妈妈身边,压抑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胆子出奇得大,毫不怯场。
火车又走了两站,旁边陆续有人下车,雨艳和文文换到了两个靠窗的座位。雨艳把解丽送的那袋零食从行李架上拿下来,放到桌子上,由着孩子去吃。雨艳心想,到了花城还要转车,早点减轻一些负担也是好的。
夜深了,周围的旅客都打起了瞌睡。雨艳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头上的行李。她不敢睡,担心被下车的人错拿行李。
“妈妈,你睡吧,我来看行李。”文文劲头十足,口里嚼着零食,含混不清地说道。
雨艳微笑地点点头,她半眯起眼睛,假装在睡。心里却觉得好笑。
快到花城的时候,列车员照例开始向旅客推荐购买去鹏城的汽车票,列车播音室里女播音员也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煽动旅客到列车员那里订购去鹏城的汽车票。雨艳几次都有了在车上买好鹏城车票的冲动,好在之前雷海涛反复叮咛过,才最终没有在列车员手上订票。
天蒙蒙亮的时候,火车终于驶入花城站。雨艳用力摇醒熟睡中的文文,笑着问她:“你不是说,你帮妈妈盯着行李的吗?”
雨艳带着文文下了火车,按照雷海涛说的,直奔火车站对面的省城汽车客运站,坐上直达鹏城的高速大巴车。早班的大巴车一路畅通,两个小时以后,雨艳就已经出现在坑坑村,太阳系实业有限公司的大门口。
今天是星期天,雷海涛不用上班,他接到雨艳电话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才早上8点半钟。两天前,他刚在公司附近以每月250元的月租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农民房。说是农民房,也是一栋6层小楼,雷海涛住第四层,每层住两户人家,雷海涛对面是三房两厅的大套房,住了足有七八个人的大家庭。不过雷海涛从来没有进去过。
雷海涛这套房子,客厅和房间的墙壁上都贴了白色瓷板,地上铺了60厘米见方的浅灰色瓷砖,家具就少了一些,只有一张1.5米宽的大床。雷海涛租下来以后,每天都在忙着添置一些生活必需品。他买了一张可折叠的小方桌,既可以当饭桌,又可以给文文写作业用。雷海涛又买了水桶、拖把和扫帚,一个热水瓶,一个液化气单灶,一瓶液化气罐,以及常用的锅碗瓢盆,还新装了热水器。暂时就先这样吧,其他的等雨艳过来再慢慢添置。
雷海涛把公司里的被褥、蚊帐也都抱了出来,把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有了一点生活的气息。房子虽小,厨房、卫生间、阳台都有,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他还是担心雨艳会不高兴,毕竟这房子比起红旗厂的家可是猥琐了不知多少倍,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当雷海涛忐忑不安地把雨艳和文文接到新家的时候,雨艳东看看,西瞧瞧,透出满脸的惊喜,兴奋地说道:“海涛,这房子蛮好的嘛!我开始听你说,租的是农民房,还以为就是山花乡那样的房子呢!嘻嘻。”
文文昨天夜里精神亢奋,现在可就瞌睡的不得了,两只眼皮耷拉着,实在睁不开来。她一下子爬到床上,鞋子也没脱,身子就倒在床上。
雨艳一边给她脱鞋子,一边逗她:“你不是说有好多话要跟爸爸说吗?怎么一到家就睡觉啊?”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文文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声,倒头睡着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