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包子店面积比烟茶店大了一倍不止,上面还搭了阁楼,晚上一家人搭个木梯子爬到阁楼上面睡。老板从老家带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学徒,一个人睡在楼下。
烟茶店和包子店是在同一个人字形屋顶下,烟茶店是不是也可以搭个阁楼呢?雷海涛有一次踩在桌子上,特意揭开自家烟茶店吊顶上面的一块石膏板,探头看了一下,不料天花板上成群的老鼠受到惊吓,一阵狂奔,把雷海涛吓得差点从桌子上面摔下来,从此再也没有搭阁楼的想法。
包子店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南湘人,老板袁大圣今年三十八岁,长得人高马大,讲起话来声如洪钟,做起事来干脆利索,每个熟悉他的人都竖起大拇指,佩服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老板娘黄春花比老板小了八岁,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话也特别多,苦脏累的活从来不用插手。两人身边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袁小雅,在附近一家民办小学里读一年级,最喜欢粘着文文,整天“姐姐,姐姐”地追在文文屁股后面叫着。
包子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尤其是早上,朝气蓬勃的打工仔、打工妹从一排排的民房里走出来,顺路在包子店里买几个包子,然后边走边吃去上班,浩浩荡荡的队伍简直就是街上一道美丽的风景。
包子店的老板娘黄春花几乎天天到烟茶店聊聊天。这天找了个空挡,跟雨艳搭讪道:“还是老板娘你会经营啊!以前那个老板实在做不下去了,转让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有转掉,如果你们再不来,他人都要急死了。”
“也许人家现在发大财了呢,嘻嘻。”雨艳敷衍道。
皮鞋店的两口子是东方省暖岭人,老板只负责在店内做鞋子,老板娘则只卖鞋,不做鞋。店内货架上摆的都是老板自己做的皮鞋。
暖岭是做鞋之乡,有的村全村人家都靠鞋子赚钱谋生,做的早的,很多发了大财。但是近几年年轻人都知道要买品牌的鞋子,也很少上门订做的。因此自产的鞋子一年比一年难卖。生意不好,两口子平时便很少出店门。
厨具店的老板娘跨过鞋店,走过来搭讪:“听说天桥那边群富厂马上要再迁过来四千人呢,这下咱们这条街要更热闹了。”厨具店老板娘的老公是大花圃村委直属的市场管理员朱红军,每天戴个红袖章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位低权重,消息一直比别的老板更灵通。
群富厂是一家生产电子产品的跨国集团,国内很多地方都有它的分公司。群富集团在鹏城大花圃村建有一个大型工业园,这也是该集团在国内最大的生产基地。
厨具老板娘的消息果然可靠,一个星期以后,群富厂从另外一个生产基地调来大批人员,而且新来的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小伙子。这还不够,群富厂还在本地大举招聘,每天厂门口来应聘的人都排很长的队伍。雨艳问清楚群富厂待遇不错,就连忙打电话给良娟,让她过来群富厂面试。
良娟接到雨艳的电话,特意请了假,赶过来,由于她做过很多电子厂,果然一次就通过了面试,而且直接被聘为质检小组长。每月工资也比原来增加了500元,小组长级别的人员住宿是两人一间,住宿条件也比原来有了改善。当天晚上,就在烟茶店里,雨艳下厨炒了几个菜,好好庆祝了一下。
群富厂坐落在国道旁边,周围没有商家,很多成双结对的群富厂员工会首选在大花圃村就近租民房居住。住在工厂宿舍里的人员,买东西必须跨过天桥,途径大花圃的夜市街。一时间,大花圃夜市街白天晚上生意都增加了不少。
包子店里紧急招了三个人,加上老板和原来的学徒工,一共五个大男人,每天从早上忙到晚上,做的包子还是不够卖。但是,袁大圣疼老婆,始终不让黄春花插手。
黄春花见店里生意好了,到底闲不住,就在店门口支了一口大油锅,每天炸油条卖。
雨艳在店门口摆起一张小方桌,开始代卖蛋糕、三明治和面包。这些食品都是附近个体食品厂生产的,放在雨艳这里寄卖,每天早晨送过来,第二天把没卖掉的收回,再换一些新鲜的。雨艳一个月跟他们结一次账,卖掉多少就付多少的钱,自己没有任何风险。
过了几天,雨艳又在旁边增加了自己煮的咸鸭蛋,每只赚五毛钱。
星期六晚上,雷海涛以前在丰富热处理厂的同事谭斌也来认一下门,看到雨艳就一口一个“嫂子嫂子”地叫着,对雨艳的经商本领大为赞赏,也深受启发,打算把在老家的媳妇也接过来,开一个类似烟茶店的铺子。
当天晚上,谭斌和雷海涛两人每人喝完一瓶啤酒,吹了好一阵牛,谭斌这才离去。
谭斌走后,烟茶店迎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着一张倒三角脸,西装革履,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个知识分子。
三角脸可能走了很远的路,人显得非常疲惫,一来就坐在电话机旁的塑料凳子上,说是要打长途电话。雨艳告诉他一分钟一元钱,见那人未置可否,雨艳这才给他打开长途锁。
三角脸操着不知是哪里的方言讲了一分半钟,就急急忙忙挂掉了电话。
雷海涛走过来当着知识分子的面,查了电话机的通话时间给知识分子看,知识分子站起身来,怎么也不肯出这两块钱的电话费,口中还振振有词:“老板,我就讲这么一会,怎么可能有一分多钟?这个电话机显示的通话时间肯定有问题!我要举报你们,想敲诈我的钱,门都没有。”
雷海涛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无赖,肺都要气炸了,他不由地捏紧拳头。
三角脸也察觉雷海涛的举动,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模样:“你要动手啊?你打好了,我保证不还手?想敲诈我的钱,就没门!”
雨艳忙从后面拉住雷海涛,悄悄说道:“算了,别看他衣冠楚楚的样子,也许口袋里根本拿不出这两块钱。人家已经可怜到这一地步,你还跟他计较什么?”
三角脸应该也听到了雨艳的话,不再猖狂,脸上现出羞涩,灰溜溜地走远了。
自从烟草店增加了卖水、卖电话卡以后,客流量增加了一倍还不止。
店里装了个电话,附近的店老板和伙计也都往这边跑得勤了,有的是要打电话出去的,也有的是留了电话给家里的,以防有事可以打过来找到人。来来往往,少不得也在店里做些生意。雨艳时不时地就会站在店门口喊:卖鞋的,接电话。卖包子的,你家里来电话了。
烟茶店人间烟火气日浓,小店内货物越来越多,品种越来越全。雷海涛一如既往地每天在公司里大鱼大肉地吃着,雨艳母女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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