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一张灰色的床上了。床上有软软的垫子,有平整的床单,有四四方方的枕头。唯独没有被子。
我的身上依然是脏兮兮的迷彩服,但是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了。
床的对面是一个窗口,大大的,但是没有玻璃或纸什么的当窗户,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来。
顺着阳光看去,我才发现我床边有两个人在看我。
那又怎么样,人到处都是,我好奇的只是为什么会没有被子。
“醒了。”
那个长发少女看向旁边的男人。男人点头。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一会,说:
“被子呢?”
“被子?”
女孩看向男人。男人摇头。
只有我知道说出这三个字有多么艰难,我的嗓子像卡了两根长长的鱼刺一样,每动一下,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也许是我眉头紧蹙的难受样子被女孩发现了,她把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满脸疑惑地侧头看我。
我努力在嘴里聚集起一小流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对女孩说:“水”。
女孩又满脸疑惑地看旁边的男人。
男人这才开口,问:
“是H2O吗?”
虽然打小从军营里长大,虽然打小没上过学,但这些化学常识,我还是听英禾讲过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化学知识还救过我的命。
有一次突击,我刚下令“冲”,就首当其冲地冲上去了,但当我已经放倒了俩敌人了,我才发现,坏事了。
他们没跟上来。
于是我就理所当然地被活捉了。
他们把我关起来,还派了十几个人看守,说什么明天带我去谈判。
我哪受得了这奇耻大辱啊,就寻思着自杀,结果往周边儿一看,乐了。
嘿,你说把我关哪儿不行,非关仓库里。虽说我要休息没吃的没喝的没床,要杀出去没刀没枪没子弹,要求救没手机没电话没无线电,但除了这些啥都有啊。
那天晚上,我按照英禾告诉我的“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配方,炸平他们一片儿营地。
不过也没给自己留辆车,大半夜愣走回去的。
都到自个儿营地门口儿了,守门儿的还以为我是搞突袭的,差点儿给我毙了。
不过水就水呗,说这么厉害干嘛?还H2O?
我的嗓子不允许我有这么多问题,但我的身体没事儿,于是我就点了点头。
那男的看我点头了,转身就出去了。
不点头不要紧,一点头我才发现,我并不是“身体没事”。
我就那么轻轻点点头,脖子后面就跟有什么东西愣扯着似的,我用手一摸,发现是个小四方硬片儿。
我想把它抠下来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很显然,我抠不动。
还挺疼。
那女孩儿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似的,一脸新鲜地看着我:
“刚安太阳能板的时候的确会有点疼,过两天就好了。”
就在我思考什么是太阳能板的时候,男人端着三百毫升水就进来了。
之前老听军营里头那些文化人“如鱼得水”什么的说来说去,我也没什么感想,今儿我才深刻感受到这词儿多好啊。有文化就是好,真可谓叫什么“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啊。
总之三百毫升的水,我一仰脖儿就给干下去了。
我还想问他们为什么那烧杯盛水来着,就看见那小女孩儿跟噎着了似的看着那男的:
“喝了。”
那男的倒是镇静,一句话没说。就是那表情跟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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