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贼一箩筐

221 抉择

    
    许丽丽走出田家院子,随着雨势的不断增强,巷道里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东风新村的排水系统容量本来就不足,每到有大雨和急雨时,常常是汪洋一片。
    今天这雨,感觉不是中雨或大雨,更像暴雨。
    许丽丽走到前一栋的栋头,也就是马四的修车摊这个地方时,今天特意换穿的平底鞋已经有一半浸在水中了。
    许丽丽走到修车摊的位置,稍稍停顿了几秒钟。
    这是许丽丽防跟踪的惯用手法,如果有人跟踪自己,不会立刻追上来,而是稍顿片刻,在确定没被跟踪对象发现后再出来追踪。
    许丽丽猛地伸出头往后面一看……
    雨雾中,正有一个人在水中蹦跳着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这人的反应也很敏捷,发现许丽丽探回头后立刻在身边一家门口停下,做出敲门的动作。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有莽张飞之称的木馨彩。
    东风新村里明哨暗哨不少,本来用步话机通知战友接着跟踪许丽丽就行,但他今天没穿雨衣,自许丽丽进了田家后,他就一直守在前排拐角处没动地方。
    设在二楼窗户后面指挥部里的杨俊伟也发现了许丽丽,他给木馨彩下达的命令也是盯着别动。
    不一会儿,雨越来越大,木馨彩被淋了个里外通透,连兜里的步话机也被泡了。
    就在杨俊伟准备派人替换他时,许丽丽第二次从田家打着伞出来了。
    木馨彩一急便追了上来,被许丽丽发现了。
    这时,楼上的杨俊伟已经通知了东风新村各监控点,许丽丽已经出来,可能要出村,跟上她,注意配合。
    ……
    木馨彩敲门的动作有点假,许丽丽一眼就看出了破绽,许丽丽明白,如果公安局想抓自己的话,这次恐怕是跑不掉了。
    就算出了东风新村,这么大的雨连个出租车都打不到,往哪跑?
    许丽丽紧走几步,拐进了位于倒数第四排房东边的厕所里。
    这是最老式的那种预制板蹲坑式厕所,整个东川市除了东风新村有几个外,这种厕所前些年就消失了。
    很多小孩估计连见都没见过。
    臭气熏天。
    许丽丽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站在厕所门口的遮羞墙后。
    这个破旧不堪的厕所给许丽丽的反跟踪提供了极大方便。
    遮羞墙上有好几个一指宽的砖缝,还有一个拳头大的小洞。
    许丽丽不停地换着角度从砖缝和那个小洞往外看。
    很快,许丽丽留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了。
    她看到,先后有两个人影从不同的地方露出头来向这里张望,又迅速地缩回去。
    还有两个人,不紧不慢地从厕所外面的巷道中经过,一个从南向北,一个从北向南。
    虽然他们都披着雨衣,可这么大的雨,谁会这么不紧不慢地走?
    自己从松石小区出来时,是故意到南门打车绕了个大圈子直接开到田家院门口的,一路上也留意过,没有人跟踪。
    许丽丽立刻意识到,田家可能早就被警方监控了,而且也知道了崔向天就藏在东风新村,所以才会配备这么多的警力。
    光是这一会儿,自己看到的就有至少五个人!
    自己不过是误撞进了警方的监控圈!
    这真是倒霉催的,想赶在马四动手前从地下室拿点东西……贪念害死人啊!
    到了这一地步,许丽丽的大脑反而变得清醒了。
    自己虽然是误撞进了监控圈,但警方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来盯着自己,说明他们早就怀疑到自己了。
    田根宝让自己和钱生莲搬家,使自己无意中脱离了警方的视线,现在又自投罗网了。
    一辆白色的suv缓慢地驶到了厕所斜对面那栋房的栋头停下,却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这一定是警察的车!
    许丽丽明白了,警察已经到了动手的时候,自己只要从厕所出去,埋伏在周围的警察很可能会马上扑上来,把自己塞进那辆车中。
    没有时间了,如果自己在厕所这么一直待下去,警察一定会闯进来。
    在劫难逃。
    许丽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这最后的自由居然是在厕所里!
    她用颤抖的手拿出电话,这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自首。
    现在还来得及。
    总是能在最紧要的关头保持冷静、权衡利弊,以做出最正确的抉择,是许丽丽混迹江湖十多年来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二保命法则,且屡试不爽。
    但这一次,她却多了些顾虑,也许是在做田家这件事之前就想好这是最后一笔,做完彻底退出江湖吧,她不想让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再受自己的害,第一个便是李冬,还有小座套。
    她先打通了李冬的电话:“听我说别插嘴,我被公安包围了,你现在应该还没被盯上,赶快离开东川!”
    “你怎么办?”
    “我会自首,我还有立功机会,不用担心我,要不……你也自首吧,现在咱们的事不算大,争取个宽大是最佳方案。”
    “我不,我绝不自首!”李冬立刻否定了许丽丽的建议。
    “那你就快跑,立刻马上!”这时候不能墨迹,许丽丽说完直接压了电话。
    转而又给小座套拨通,告诉他一切都完了,要他先有个心里准备,如果他同意,自己会带着他一起自首。
    小座套傻了,结结巴巴地说了三个字:“听,你的。”
    “你等会再放钱生莲,等我电话。”许丽丽是这么想的,如果现在把钱生莲放了,她必定会冒雨冲进东风新村,那样的话,情况就复杂了。
    “算了,你半个小时以后就放了她。”
    “好。”小座套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一个小时吧,”许丽丽的主意也不坚定了:“45分钟,就45分!”
    “我放了她之后怎么办?”
    “你等我的电话,”许丽丽马上又改口:“如果警察去找你,就说我让你等着自首的。”
    “等,等着能算自首吗?”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
    “好好,”小座套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许丽丽压了电话,发现一个女人穿着雨衣向厕所走来。
    尽管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此人走路的身法让她想起了前些天在富春家园跟踪她那个女警。
    最后的关头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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