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刘玄德

第二百零五章 雒阳日落(三)

    
    “你是马均?”刘备打量着眼前正在安抚绝影的年轻人,愕然出神。
    他方才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当初在雒阳时,跟在赠马给他的那个相士身边的少年人。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人是马均。
    汉末豪杰谋臣无数,刘备自然不可能一个个都记清,可论起汉末的发明家,定然有他马均一席之地。
    “是,是,马均马德衡。”已经将马安抚下来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奉家师之命,前来,探望,探望刘北海。”
    刘备上前几步,抬手握住马均的手臂,马均面上一红,显然想不到北海相如此“礼贤下士”。
    “北海,北海相多礼了。”马均连声道。
    “算不得多礼,之前北海国中遭逢黄巾之乱,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收纳人才更是多多益善。想来德衡在令师身边也学了不少好本事,如今我正为一事发愁,德衡来的正是时候。”
    刘备也不管马均言语上的推脱,扯着他就朝身后的院中走去。
    关羽接过马均手中的绝影,一人一马愣愣的看着离去的两人。
    ………………
    进到院中,刘备直接带着马均来到一处往日里看管甚严,门上上着七八把锁,而只有刘备有钥匙的屋里。
    他掏出怀中的一长串钥匙,将门上的锁一一打开。
    屋中略有些阴暗,半空之中尘埃浮动,他上前几步,将屋中摆放在两侧的蜡烛引燃。
    眨眼之间,亮如白昼。
    马均这才看清,原来屋中堆着不少以木凋刻而成的“模型”,都是些他不曾想到过的新奇样式。
    “刘,刘北海,这,这是?”只是看了一眼,马均已经沉溺在这些木凋模型之中。
    刘备眼见马均紧紧盯着屋中的模型,心中暗喜,故意叹息一声,“备其实平日里也好精妙巧思,故而特意设置此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心中所想付诸实践。只是可惜我终究身在仕途,平日里公事繁忙,只是处理各种政事就占了大半时间,到底是没有更多精力投身在这些事情上。”
    汉时的发明创造多要被打上奇技淫巧四字,历来是不被正宗学者看在眼中的。
    马均神色一暗,随后复又抬头看向那些木凋模型,“北海,北海相确是应当专心政事。这般,这般奇技淫巧,是,上不得,上不得台面的。”
    他虽然是劝说刘备,可言语之中带着浓重的惋惜之意。
    这么多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若是不能被付诸实践,而是只能放在此地落灰生尘,着实是有些可惜。
    刘备见了他的神情,料到时机已经成熟,笑道:“于那些庸人眼中,这些自然是奇技淫巧。只因他们不能理解其中所蕴含的伟力。这当中蕴含的是变革天下的力量!”
    马均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加上之前多是跟在其师父身边,少在天下走动,故而心性较为单纯,如今被刘备言语所激,一时之间面色涨红,竟是不在关羽之下。
    “北海,北海相,言之,言之有理。”马均高声应道。
    刘备上前几步,紧紧抓住马钧手臂,言辞康慨,“我精力有限,加上又才略不足,即便稍有所想,却也只能做出个大概样子来,本以为这些只能留在屋中蒙尘,始终见不得天日,不想今日竟会遇到德衡!”
    “我素有识人之能,我观德衡身怀才略,更难得是对这发明之事极为喜爱。想来有朝一日,定然能让这屋中的发明都变为实物。只要德衡留在我这,一应钱财物资人手,应有尽有,只要备能给的出,定然不会推辞。”
    马均长吸了口气,沉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在师父身边求学多年,相人之术不曾学到半点,数算倒是学的不差,更是钟爱创造发明。
    相学与算学,历来不分家。
    他这次也是被师父赶下山来的,既然求学多年,自然要做出些事情来。
    他也知道如今的士人多是以经文为正统,发明之事,历来被看作下九流。所以在下山初他便想好了这次自荐之事多半不容易,说不得还要四处碰壁。
    马均本是路过北海,想到当初自家师父对刘备的评价,又想到自小照顾着长大的绝影马,这才想着先来此地看看。
    不想才见到刘备就被他留了下来。
    刘备见已经稳住了马均,心中长出了口气。
    在汉末之时遇上一个发明家不是件容易事,他对发明之事就是个半吊子,提出些简而言之的大略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他填充当中的细节,着实是有些为难他这个文科生了。
    他上前几步,拿起桌上的一个船只模型,交到马均手中。
    “德衡,不如从这船只开始?”
    ………………
    雒阳皇宫,梅园之中,多日不曾在后宫之中现身的灵帝突然出现在园中赏景。
    陪伴在他身侧的只有亲近宦官蹇硕,至于张让等人则是统统不见踪影。
    刘宏饮了一口桌上碗中的蜜水,笑道:“可知我为何如今只带着你在身边?”
    “奴婢不知。”蹇硕立刻开口道。
    其实灵帝为何如此,他心中确实有了些猜测,只是不敢言明而已。
    “朕有两子,长子既嫡且长,按理说应当立之。次子颇为伶俐,似朕少年之时,望之俨然人君。”他含笑望向蹇硕,嘴角含笑,“蹇硕啊,你说朕该如何?”
    蹇硕早已伏地跪倒,以头抢地,砰砰作响,泣声道:“此乃陛下家事,奴婢愚钝,如何敢妄自开口,还请陛下恕奴婢一死。”
    灵帝闻言而笑,“起来吧,宫中诸人,你最有自知之明,知道做奴婢的本分。不像张让等人,早已和何家暗通款曲。”
    原本已经起身的蹇硕复又跌坐在地。
    刘宏大笑出声,只是笑着笑着,他开始小声咳嗽起来。
    他咳嗽之声稍稍停歇,重新坐直身子,挥手让蹇硕起身站到一旁。
    他端起桌上的蜜水饮了一口,抬眼打量着园中的风景。
    不久之后,有美艳妇人,自不远处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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