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高壮的树木即使是肆虐的寒风也无法撼动。
地上铺着厚厚的腐朽落叶,随着脚步散发着恶臭。
矿道门口杂乱的摆放着些木头和石块。
种种迹象显示出这是一块荒废已久的无人之地。
天气昏暗,米粒大小的小雪米开始纷纷扬扬落下。
蒋小花瞧了眼矿道,幽深且黑暗。仿佛里面隐藏着一只嗜血的魔兽,随时会将人吞噬。
众人举着火把,依次前行。
蒋小花拧了拧鼻子,四周迷茫着木头腐烂的气息,以及血腥味。
心狠狠抽了一下,莫不是已经死了?!
四周冰冷的湿气也开始乘机在她身上肆意蔓延。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
浓的蒋小花几欲作呕。众人脚步越发缓慢。
很快,一些衙役白着脸,捂着嘴,面目扭曲的从蒋小花身边快步跑离矿道。
随即,整齐划一的呕吐声响起。
终于,她瞧见郑琛煜挺直的背影。黑衣与黑暗混为一体,只觉得身形有些颤抖。
察觉蒋小花就在身后,轻声说。“你别上来了。没什么好看的。”
别上来?!元乐?!死了吗?
蒋小花猛地拨开身前遮挡严实的郑琛煜和木槿。
但眼前的一幕,让她身形一震。
这应该是当初给矿工休息的一块空地。墙上微弱的烛光,将周围照的透亮。
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床边布满坑洼的刀痕和细微的肉沫。
两把锋利的剥皮刀,表面已经结成血污。
床边摆着一只被剥了皮的死狗和一个蜷缩着的幼小身躯。
就那样血淋淋的随意堆放在一起。
就在所有人都别开眼不忍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有蒋小花,她好像疯了似的冲上前去。
明明都已经到这里了,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了,明明自己说了一定会就他。
蒋小花毫不在意地上的脏污,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可是,血液将孩子和狗紧紧连在一起。
她只得无助的趴在死尸上。脑补的行凶画面,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
胸口像堵着一团棉花,让她喘不上气来。
“有声音。”郑琛煜忽得出声。
是一阵石子与矿路的摩擦声。从幽暗的深邃矿道里断断续续的传来。
在众人愣神的空档里,蒋小花从身旁衙役手里夺过火把,风一般的朝矿道深处跑去。
紧接着就是郑琛煜。
他不觉得眼下这个矿道里还能有活人。万一是些饿极的野兽。甚至他觉得柳婆子只是为了让他们离开南郊,好给青年制造逃跑的机会。
眼前身形娇小的姑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忽得伸手在墙上一撑,稳住身形继续前奔 。
又是一个转角。
眼见蒋小花从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郑琛煜忽得感觉呼吸一滞,好似她就会在那个转角彻底消失一般。于是慌得紧跑两步。
一排整齐的笼子里关着带着嘴套的野狗,发出呜呜的叫声,鬼魅般在矿道里飘荡不定。
另一边是被五花大绑还被塞着嘴的慧雅和刘元乐。
瞧见蒋小花,慧雅挣扎的更加剧烈,两只杏仁大眼弥漫着水汽,楚楚可怜。
郑琛煜只觉得肩膀一阵风掠过,回过神,慧雅已经松了绑,猛地扑进木槿怀里放声大哭。
“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快吓死了,我听见有人的声音,我就使劲蹬地。”
“吓死了,要是你们没听见怎么办啊!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呀。”
就在慧雅絮絮叨叨的哭诉中,蒋小花缓缓靠近刘元乐。
周围嘈杂的一切,没有让孩子有一丝动作。他就是静静倚靠着岩壁一动不动。
入手是一片滚烫,蒋小花轻轻的呼唤着。“元乐,元乐。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姐姐送你回家了。”
艰难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隙,刘元乐轻声唤了一句。“小花姐姐。”
旋即眼睛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郑琛煜从身后走出,十指搭在她肩上。“你小心伤口,我带他出去。”
不等她开口拒绝,弯腰抱起刘元乐,又伸手将瘫坐在地上的蒋小花搀好。
经过木槿身边,停顿片刻,伸脚踹了踹他。“回去。”
一路无话,也是没人有心思说话。虽说孩子找回来了。可大家心里依旧沉甸甸。
矿道里的一幕幕刀刻斧剁般的记进心里。
米粒大的雪花慢慢变成鹅毛大雪,徐徐扬扬覆盖了一切。
就像被掩埋的真像,只有等着雪融后显露真容。
城主府外,李夫人在门口来回踱步,原本瘦小的脸颊这几日越发清减。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了眼下的青紫之色。
瞧见远处驶来得马车,忙提裙从檐下小跑出来。
等瞧见郑琛煜怀里抱着的儿子,眼泪又如断珠似落下。
喃喃道。“儿啊,娘亲对不起你。我的儿,你受苦了…”
说着伸手想从郑琛煜怀里接过孩子。
不曾想郑琛煜稍稍一错步,不留痕迹的擦身而过,脚步从容朝城主府离去。
刘夫人涂着艳红丹蔻的双手尴尬得停在半空中,好半天瞧见无人理睬自己又只得悻悻缩回手。
公孙灏喝得微醺,早早在客房等着一众人回来。
瞧见郑琛煜冷脸赛霜的进门,收起了一肚子的牢骚,直奔蒋小花而去。
我只是有点擦伤,为什么要想看我。
蒋小花还没来的及说话。
郑琛煜长臂一展,扯着公孙灏的腰带将人调转了方向。“孩子发高热,先看孩子!”
雪白的胡子抖了抖,“小子,你家老怪物都要喊我一声先生,你给我客气点。”
“公孙老头,这是李府的小公子,她娘亲手里据说有坛子葡萄酿,西边高价收回来的。你不想尝尝?”
木槿适时打断公孙灏的牢骚,就阿煜现在的脸色,天知道等会惹急了他,自己的城主府会不会被拆干净。
“这李府的小娃娃就是受惊了,才起的高热。老夫给开两剂安神汤加点驱寒散热的。保证明个就能生龙活虎。你快遣人去找李府的婆娘,给我把葡萄酿带来。”
公孙灏边刷刷点点写着药方,边头也不抬得冲木槿吩咐。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城主府又再度恢复宁静。
此时,一个衙役急冲冲赶来。“城主,有事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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