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墨少年游

第50章 古装

    
    “蓝二哥哥,那服装呢?难不成你也仿照前世的定制了?”魏子墨宝剑在手,迫不及待要寻找两人的衣饰。
    “嗯,过来。”蓝羽尘拉开衣橱,两套古装赫然显现。一套通体洁白,素净优雅;另一套玄色为主,内衬亮红,热烈奔放。底下还有一白一玄两对皮靴相配。
    “蓝二哥哥,我真是佩服死你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魏子墨奔过去探进衣橱,摩挲着,感叹着。
    “宝剑和服饰,都是根据记忆绘了图,由我大哥找专业人士完成的。”回想那段过程,可谓几经波折,费尽心思,幸好成品令人满意。
    “那个……你大哥有过去的记忆吗?”关于这个问题,魏子墨很是关心。一来,他周围几人看着是前世的模样与特质,可对于前世的印象却都是一片空白;二来,他也担心若旁人对于他们的前世过于清楚,今生的境遇可能会愈加复杂。
    “目前没有。他只道我偏爱古典,才喜好抚古琴,藏古画,定制古代武器与服饰,生活在古典风格的院落……大哥对我特别好,总能帮我实现愿望。”是的,前世今生,蓝曦臣无疑都是最好的大哥,温润如玉,敦厚宽和,善解人意,总能捕捉弟弟细微的神情变化,总能据此看透他的心理,也总能适时给予支持和帮助。蓝曦臣对弟弟的爱就如汩汩温泉,细腻而无声,无声而温暖。
    “这个要怎么穿呢?”魏子墨已经跃跃欲试,可他那套服饰较为复杂,里里外外好几层不说,腰封、护腕、缎带、玉佩等配饰,林林总总一大堆。他嘟着嘴对着满床铺开的服饰发了愁。
    “我帮你。”蓝羽尘微笑上前。他的小朋友发出求助的信号了,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魏子墨孩子似的展开双臂等待蓝羽尘为他穿衣,蓝羽尘却将手伸向了他的外套:“这个,不月兑吗?”说罢将外套拉了下来,动作很轻柔,轻柔得如一阵微风拂过,可魏子墨却像触电似的一阵瑟缩。
    “那个……你先告诉我哪件穿最里面,我自己来,穿外面的你再帮我。”魏子墨慌慌张张提要求,他可不想蓝羽尘再帮他除去其他衣物……
    蓝羽尘刚把中衣和衬裤拣出,魏子墨就将他推出了房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蓝羽尘自嘲地笑了笑,好吧,恭喜我们的含光君,兜兜转转几世后,终于又被他的小朋友关在了门外。
    蓝羽尘倚着门框神游。一墙之隔,他魂牵梦萦的人儿正在更换那一世的服饰。再过几分钟,他将会看到一个怎样俊朗的少年?那一身红衣,是否会将两人一同卷入前尘最美的那段岁月?
    门开了,蓝羽尘缓缓转身,面前这少年一身红装,明媚耀目,衬得那白皙的脸庞分外娇俏动人,一双眼眸更是流光溢彩,教人移不开视线。
    恍惚间,现实与前尘交替,子墨与魏婴重叠,他仿佛穿越时光隧道回到某年某月某日的不净世。那是射日之征后,魏婴心力交瘁昏睡数日后终于在一天清晨苏醒。那一回,他叩响房门,准备如前几日般用清心音助之凝神静气,安养身心。房门打开那一瞬,他第一眼就看见魏婴一身红衣坐在床沿。不知为何,魏婴见到他时眸光有些闪躲,脸色有些泛红,指尖下意识地去触摸鼻尖。那一瞬,他的心似乎也被那指尖轻轻挠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想静静地看着,再也不要挪开眼。此刻亦然。
    魏子墨察觉到蓝羽尘定定的目光,不自然地微微别开脸,手指也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鼻尖。这熟悉的姿态令蓝羽尘的心跳几乎失控。他暗暗在大脑中过着清心音,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深吸一口气,蓝羽尘一步步走到魏子墨面前,默默地为他穿戴,目光虔诚,动作轻柔。仿佛在装饰最最珍贵的艺术品,他摒除一切杂念,一件,一件,极其专注地装扮着自己珍爱的那个人。
    当最后一件配饰——一枚饰有九瓣莲和卷云纹,刻有“湛·婴”二字的玉坠挂上腰间,魏子墨终于换装完毕。他伫立落地镜前,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风格迥异的自己。他这身服装是束腰箭袖蔽膝长袍加红色中衣,从外纱至中衣,由三层组合而成,具有丰富的层次感。中衣是大红锦缎所裁,布满卷云暗纹,极具质感。玄色外袍则隐藏在藏青薄纱之下,面料具有极强的光泽感与挺括感。腰间束着玄皮腰封,系着镶钻搭扣。两袖外侧镶有丝绸宽纹,腕上护着亮色柳钉皮革护腕,缠着玄青缎带,足下蹬着黑色窄筒翘尖皮靴,缀着银珠链子。红色中衣与玄色外袍错落有致,相映成趣,灯光之下,熠熠生辉。而飘逸的下摆又与紧致的腰封、束腕的箭袖和窄筒的尖靴相得益彰,显得既灵动又干练。
    魏子墨看得呆了,简直不敢相信镜中这位英气逼人的俊朗少年就是他自己。正发愣时,忽从镜中看见一位白衣公子飘然若仙,款款而来,在他身旁悠悠站定。
    落地镜中,两位少年比肩而立,一玄一白,一热烈一清冷,站在一起却又莫名的和谐,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如此站立在彼此身旁。
    魏子墨注意到,蓝羽尘的腰间也悬着一枚玉坠,与他的似乎一模一样。他略略俯身,将那玉坠捧在手心端详,才发觉略有不同:他的上面刻着“湛·婴”,而蓝羽尘的上面刻着“婴·湛”。他不得不感叹蓝羽尘果真心细如发,这刻字的小小细节,不仅包含着二人携手并肩、风雨同行的意蕴,还体现了各自都将对方放置于心中首位的深沉含义。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可蓝羽尘说:“这也是根据记忆请人仿刻的。前世那玉坠是……是我自己雕琢的,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关于玉坠由来,作者在《醉梦》第65章有具体描写。)
    魏子墨一直盯着镜子,此刻便从蓝羽尘短暂的停顿和稍纵即逝的忧伤神情中捕捉到了点别样的意味。他问:“那玉坠……有什么忧伤的故事吗?”说到“忧伤”二字,心尖忽地针扎般疼了一下,很微妙,很短暂,只一瞬就过去了。
    蓝羽尘自知失言,掩饰道:“是个极美极好的故事,魏婴与蓝湛的故事,可能一辈子也讲不完的故事……”
    魏子墨被这深情的话语直击心扉,原先脑海中那些旖旎的画面又不可遏制地跑了出来,将他方才那针刺般的些微疼痛抛得无影无踪。他垂下眼眸,思忖着如何逃离这略显尴尬的局面。蝶翼般轻轻扑闪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在侧面的蓝羽尘看来,又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蓝二哥哥,运动会上你穿着这身舞剑,一定会惊艳全场。要不,你让我先睹为快?”魏子墨只一会儿就想到了摆脱困境的办法。
    蓝羽尘欣然应允。来到院中,他沐浴着月华清辉,缓缓起势,避尘出鞘,一时间寒光耀目,若霜雪漫天。
    魏子墨凝神屏息,静静欣赏。只见蓝羽尘靴尖轻点,身形腾空,衣袂飘飘,翩若惊鸿。手中避尘如长蛇吐信,嘶嘶有风;又如游龙穿行,腾舞四方。他时而飘逸飞身,剑尖轻触而起;时而骤若闪电,落叶纷纷而下。这气贯长虹的威武身姿,却丝毫无损他仙逸出尘的卓然气质。就如月光下最沉静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瞬间,带起的波澜亦是清极冷极,稳极静极。魏子墨看着看着,心底不由自主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蓝羽尘是来自天空最高洁的一朵云彩,不小心飘落凡尘,再这般不停舞动,也许就会乘风归去……他甚至想,若是那样,他定要飞身上前,紧紧抓住蓝羽尘的手,无论去向哪里,他都要紧随左右,一步也不要落下。
    正恍惚间,蓝羽尘靴尖略点假山,轻盈空翻,白袍飞舞,随后轻轻落于魏子墨身侧,避尘无声归鞘,一切复归沉寂,仿佛方才那一番表演不过是一场神奇的幻梦。只有前额与鼻尖渗出的细密汗珠还保留着几分剑舞的痕迹。
    魏子墨下意识抬手去擦拭那汗珠。许是方才的场景太过美妙,许是蓝羽尘飘然若仙的舞剑身姿将他带入了前尘,他为之擦汗的动作是那般自然,那般熟稔,完全忘却了之前的尴尬与别扭。
    擦着擦着,指尖就碰到了卷云纹抹额。他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我前世为何总爱扯他的抹额?如此想着,不知怎地手就上去了。下一秒,蓝羽尘的抹额就到了他手中,嘴上还不忘掩饰:“我瞧瞧这抹额长啥样。”
    蓝羽尘勾唇一笑,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抹额,拉着他回了屋。两人边走边交谈:“蓝二哥哥,我以前不是也住云深吗?为什么没有抹额?”“因为……不想让你受太多约束。”“云深不知处规矩真的那么多吗?那我岂不是经常犯规?”“也不是,偶尔吧。”“真的假的?”“自然真的。静室之内可不受家规约束;静室之外,你还是有分寸的。”“那我若是不小心犯规了呢?罚抄《雅正集》?哇,想想都恐怖。”“有我。”“蓝二哥哥你辛苦了,嘿嘿……”魏子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几步蹦到紫檀木椅上,盘腿而坐专心研究起抹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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