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巫

    
    薛莲盼了两日，终于等到母亲，不过说了两句话，现在却已经完全死心，她试探着哀求，最后的挣扎一下，“阿娘，我还是不愿意，你帮我想想法子。”
    邱氏看着女儿，说不难过是假的，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薛莲看着母亲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的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大声的说道，“阿娘，平心而论，你从来就没有替我争取过什么，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在意的只有哥哥，就算之前你不反对我，也是因为如果我成功了，对哥哥会有所助益，女儿家对于家族从来不过是联姻的工具罢了，如今我没有了价值，你们就不在管我了。”
    邱氏满心的悲愤终于无处发泄，一巴掌直接打了过去。
    手掌心有些发麻，她怔怔的停了好久，一时之间，两母女都没有反应过来。
    薛莲也被打的懵了。
    邱氏收回双手，心里百味杂陈，她自小生活在邱家的旁支，比起嫡系，家境算是贫寒，父亲偏爱喝酒，醉了之后就是非打即骂。
    那种孩童的阴影一直叫她难以忘怀，故而生下一双儿女，她从来没有动过半个手指头。
    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薛莲的脸上已经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邱氏只觉得有些许窒息，但是却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她想起来，薛翎曾对她说过一句话，薛翎说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却有不同。
    不错，如果真的到了一双子女只能保一个的地步，她毫无疑问的保子弃女。
    儿子可以让她老有所依，而女儿不行，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只是如今到了这一步田地，错处也不全然在于自己，这一种愧疚感，涌上心头，到底是退却了不少。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许多，神态十分的疲惫，“这一次比试，你哥哥已经失败了，我和你爹爹已经没法子了，阿莲，你懂事点。”
    薛莲捂着半张脸，抬眼看着母亲，“所以，阿娘劝慰我接受这一门婚事，然后才好去和祖母和薛翎给哥哥求情，阿娘，”她得出结论，“为了保哥哥，放弃了我。”
    邱氏十分的无奈，“阿莲，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没有你哥哥的事情，你的事情也没有回旋余地，这是不争的事实。”
    薛莲欲哭无泪。
    邱氏看着女儿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声音放软了些许，“你哥哥若是在薛家有了出头之日，不管你嫁到哪里，都有人可以依靠，若是，”邱氏说不下去，“你自己想想看到时候会怎么样？”
    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去，只留下一句话，“你是我一手带大的的，今天这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阿莲，我还是那一句话，改变不了的事情，不如趁早做打算。你是一个聪明孩子，好好的想一想吧。”
    薛莲看着母亲决然离去的背影，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倒在椅子上，再也顾不上仪态。
    过了许久，才说道，“果真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跟着她的贴身丫头，久久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虑什么。
    而此时，薛翎看着丝竹递过来的牛乳茶，她并不想喝，“你们喝了吧，今日只怕没这么早睡。”
    丝竹有些纳闷，“姑娘，往常这个时辰都要准备睡了，今日是有其他的事吗？”
    薛翎说道，“我让你去探听一下三房那边的动向，现在如何了？”
    丝竹说道，“正要回禀姑娘，”
    她凑近了些许，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三太太方才去了二姑娘的院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会子应该快要说完了。”
    薛翎心底有了数，“去砌一壶茶来，估摸着三婶婶这会子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丝竹立刻会意，“是为了二公子吗？三太太那一日被姑娘回绝，今日又为了公子而来，她倒是锲而不舍，也不怕在姑娘这里碰钉子。”
    薛翎笑了笑，“这就是慈母之爱，为了子女，就算是失败多少次，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平心而论，她也是一个好母亲，只是，”
    薛翎的眼眸寒了几分，“为了给自己的子女铺路，全然不在乎别人的子女，这一笔账，我迟早是要清算的。”
    “姑娘，莫要生气。”
    薛翎想起来妹妹，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生气，只是心疼燕儿，替爹爹不值。不过，我不是爹爹，他想要顾全的大局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去吧，看着些，三太太来了，就引进来。”
    自从巫医考试，薛翎带了邱家那一块坠子之后，邱氏整个人就收敛了很多，几乎从来不在薛翎面前过多的表现自己。
    不过根深蒂固的裂隙，注定了不能相安无事，无论是二房，还是三房，如果她不能碾压似的站在高处，只要对方发现有可乘之机，她就会输得很惨。
    利者，总是叫人趋之若鹜。
    薛翎一杯茶没喝完，就听到院子外面的异动。
    她端坐着，随手放下茶盏，直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薛翎并没有动。
    丝雨引了邱氏走了进来，“三太太来了。”
    薛翎这才放下书册，抬起头来。
    她说了一句，“三婶婶来了，请坐。”
    薛翎一面唤了丝雨，“去倒一杯茶水。”
    邱氏刚刚从薛莲的院子里过来，心情十分的复杂，看着薛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薛翎也不说话，她静静地坐着，等着邱氏主动开口。
    邱氏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薛翎，她沉默了些许，犹豫了一下，便说道，“阿翎，我今日是为了阿昊的事来的。”
    薛翎似笑非笑的说道，“婶婶前日刚刚来过，知道我的性子，今日又来，就不怕无功而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