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煜辰的目光扫射过来,宁舒舒心尖一颤,心中恼怒采莲不分场合的说话,刚要为宁家辩解,却见采莲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宁舒舒一怔,眉毛狠狠拧在一起:所以...宁家真的来找过她?只是她怕出了事波及到自己,拒绝了?
采莲制止住了宁舒舒,这才转头看向宋煜辰,声音铿锵有力,脸上却隐隐有了泪痕:“皇上明察!此事真的和我家娘娘无关!奴婢当时虽然不知道那个小药丸是什么,可不想我家娘娘被卷进任何事之中,这才拒绝了,并且之后也再未见宁家任何人!求皇上明察,奴婢愿以性命担保,宁家对宸妃娘娘做出这样的事,我家娘娘真的不知情啊!”
她这话说得倒是句句属实,宁窈窈虽然自服毒药,可的的确确是宁府那边想要将她解决。
宁舒舒虽然一直不怀好意,可毕竟没对她造成实打实的伤害,她也没必要将她置于死地,至于采莲,虽然从前混不吝了些,可她在这件事上受她的指示站出来将线索直接引到宁家,仅此而已,她也不想采莲日后遭到宁舒舒的忌惮恼恨。
这出戏,单纯的是抱宁家对原主过河拆桥、当做弃子的仇。
果然不出所料,宋煜辰见采莲信誓旦旦,又见宁舒舒的确一脸茫然慌乱,倒信了八分。
至于宁家,无论是手多次伸到后宫之中,还是在前朝之中让他多次隐忍难堪,宋煜辰早就恨不得将他们处之而后快。
如今有了理由,他立即顺势而为,将手中捏着的珠串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幅大发雷霆的模样。
“查!给我好好查!朕倒要看看,宁家到底有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动朕的人!”
屋子里稀稀拉拉跪了一地的人,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生怕被迁怒。
宁舒舒亦是长舒了一口气,按照他的盛怒程度,恐怕若是她方才真的为宁家求情,指不定被他当成跟宁家一道参与了。
照这种情况看下去,如果宁家真的因此受他雷霆之怒的话,她要是能自保,也还算幸运...
想到这儿,她对采莲的怒气也消了不少,转而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油然而生。
李总管瞟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连忙躬身算是应了宋煜辰的吩咐,弯着腰便退了出去。
就在气氛异常凝重之时,一直在宁窈窈塌前精心照顾着的老御医突然跪倒在宋煜辰面前,满脸的纠结:“骑兵皇上...”
宋煜辰截断他的话,一脸的期待:“怎么样?宸妃可是救回来了?”
老御医见状,头埋得更低:“娘娘垂垂危矣,微臣虽然勉强保住了娘娘的性命,可...娘娘暂时醒不过来...”
宋煜辰皱眉,一时之间不理解他的意思。
老御医只好将话说明白些:“启禀皇上,娘娘此番,不仅是因为毒素侵入身体太深,还有就是...她自己失去了醒过来的欲望,娘娘自己不想醒,也许是对世间没什么留恋,也许是...对什么过于失望。娘娘她...也许会沉睡多年,甚至更久。”
这番话将宋煜辰砸的失了神:她不想醒?她不留恋这皇宫,对自己失望了?
老话说得好: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心中将从与宁窈窈相识,到走到现在这么多年,所有他从前不肯承认的过失都在心里头过滤了一遍。
他错的地方也好,没错的地方也好,他都突然承认了。
如果从前更多的是对宁窈窈的愧疚和欲念,如今,在死亡的刺激下,愧疚全都转化成了后知后觉的爱。
老御医见他不说话,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是偷偷的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后,闷声说道:“微臣建议,皇上将这玉芙宫封宫,只留下几个寻常伺候的人,如果...如果皇上方便的话,可以时常来这玉芙宫陪娘娘说说话,娘娘现在虽然昏迷不醒,可她听得到外界的动静,皇上时常陪娘娘说说话,也许娘娘就会有了求生欲,说不定哪天就会醒了。”
这老御医是从前服侍过先帝的人,他也算看着宋煜辰和宁窈窈成家,这么多年,对这个备受欺辱却仍旧宽和礼貌的和亲王嫡福晋未尝没有几分可怜。
宋煜辰只觉得头脑发蒙,木木的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满脸惨白、毫无血色却依然美的令人惊心动魄的女人,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谁捏在手里一样,疼得厉害。
许久之后,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问道:“宸妃身边的采薇呢?让她来好生照顾宸妃,朕...有重赏...”
一旁别的小宫女讷讷的答道:“回皇上,采薇也身中剧毒,早在皇上到来前,便被拉去乱葬岗了...”
宋煜辰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讽刺,轻嗤出口。
“呵!好一个宁家...”
接下来的事,便很好预测了。
宁府这些年做的勾当,除却意图谋害后妃,干预后位,便说之前那些买官卖官、欺压百姓、贪墨金银、徇私枉法...
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宋煜辰借着宁窈窈被毒害的由头,一举将宁府铲除,壮年男子尽数于午门斩首示众,其余老幼妇孺,则充作奴籍,发配北疆。
只是宁府老夫人,有着和太后的姐妹情谊在,太后一听说此事,连忙赶了回来对着宋煜辰苦苦哀求,这才免去了其他侮辱性的惩罚,被贬至庶人,由太后带去了修行的寺庙以作陪伴。
至于宁舒舒,由于她在后宫之中,并不知晓此事,再加上她教导下人有方,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只是到底还是受到了宁家牵连,无缘后位不说,连圣宠都无望。
还有季绾儿,她从前明里暗里欺辱宁窈窈是真,污蔑宁窈窈害她腹中孩子也是真,宋煜辰帮宁窈窈翻了案,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可到底还是怪她用腹中孩子引诱他离开玉芙宫,这才让宁窈窈惨遭毒手,于是以让她安心养胎将她禁足,另一种意义上也是失了宠。
做完这一切,他的肩膀上少了宁家这个压力,便时常去玉芙宫看望宁窈窈。
看着榻上昏睡着的人,他心中疼痛难忍。
爱意,随着时间和愧疚的滋长,越发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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