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顾寒在床上翻来覆去,今日顾兴的反常举动让顾寒心中难安,那股凝实的杀意做不得假,或许顾兴的故事怕是会曲折得让人瞠目结舌。
半夜三更时,顾寒的思绪却在天马行空,亢奋异常,他怎么也沉静下来,坐起身来,撇了撇窗外的满月,突然间看着那座就算是满月的光辉也没能吞噬的黑暗,强烈的好奇涌上心头。
那是一座黑色的建筑,里面放置了顾家数百年来先辈的灵牌,自小听顾兴提起过,这个地方是顾家第一代祖先发家之地,族长念旧,在他仙逝的时候吩咐在此地造了这座祠堂,里面存放的是每一代族长的牌位,更是定了一个规矩,有新族长继位之时需要一位嫡系子弟来此地守留十年,这一代就轮到了顾寒的父亲,据说别的家族都为了争当族长位置,兄弟反目,暗下黑手,偏偏顾家三兄弟却是从没这种野心,对族长一位更是争相推让,更是闹出了一件颇为好笑的事情。
据说当年由于顾寒的爷爷顾一啸因为即将突破,需要闭关,而这时间却是未知,为避免蛇不可一日无头,需要推选出一位新族长,顾家三兄弟一听要继位族长,都互相推崇,后来被长老们一致推选由当时的二少爷顾继继承,当时不过二十五岁的顾继刚与柳云成亲不久,而柳云还在怀胎之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顾继义无反顾、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到了祖祠,后来顾继的大哥顾明一番追赶,生生在这游说了连续八天,而顾继却是昏昏欲睡,左耳进右耳出,直到第九天,顾继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因为还有两天,族长继位大典即将开幕,据说顾继在顾明离去的那天杀鸡宰牛的庆祝。
...
当时听到顾兴说起此事,顾寒不由得嘴角扯了扯,没成想过,那般成熟严厉的父亲,也曾经做过这般不着调的事情。
这座祠堂,虽然顾继虽未提起不让进,但自小父亲的严厉被顾寒深深刻在脑海中,毕竟祖先牌位存放之处,需要抱有敬畏之意。此时顾寒的不由得好奇尚异,而在十五六的年纪,对于未知的事件更是充满了种种好奇。
起身蹑手蹑脚打开了房门,探头望了望父母与顾兴的住处,早已熄灯多时,脚下放慢脚步,慢慢踱步而出,生怕引起一丝的响动。
半夜时分,远远的望去,祠堂如同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远处看不清的草木影影绰绰愈显幽暗,树影飘动,此时在顾寒心中半分恐惧半分好奇,最终好奇打败恐惧,不知不觉走到祠堂门口,
木质的大门却没有因为年久而显得腐烂,反而更像是新筑不久,而黑色的砖块也没有风化的痕迹,也许是材料是花了重金,顾寒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推开大门,一阵牙酸的嘎吱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略微有些可怕,也许是因为有人打理的缘故,里面的空气并没有想象中腐朽的味道,反而与外面的空气差不多,走进祠堂,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灵牌,在月光的照耀下,显露无疑。
顾寒数了数总共四十七个灵牌,放置在了木架上,拢共七排,除了最上方的一个木架单独排放,从第二排开始都是八个灵牌,一直到第七个架子的灵牌是六个,最上方的顾家第一代族长顾天,一直到最后一个牌位顾家第三十六代族长顾宇。
“看来我顾家也是历经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历程了。”
顾寒一阵打量,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就想着离开此处,就在顾寒转身即将离开之际,一丝细微的光亮被余光撇到,不由得停下身来,探了探光源,貌似是由房顶上的缝隙传出,而光线照射到的地方偏偏就是第一代族长顾天的牌位。
“咦,这个牌位好像,好像不是木质的。”
顾寒走近抬头仔细看了看,顾天的灵牌由于年代久远,蒙上了一层灰尘,不细看的话,似乎与下方的牌位无多大异处,但仔细一看,灵牌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有些如同夜明珠般的效果,顾寒踮起脚尖斗着胆子将覆盖的灰尘拭去,而此刻那股月光清晰的穿过了灵牌,照射到了最靠里的墙壁上,顺着光线,顾寒走到墙根处,光线却是照在了一处凹槽,而凹槽内竟然露出一角纸张般的材质,或许是与泥土混在一起,纸张略显褶皱。
试着扯了扯那一角纸张,却是纹丝不动,生怕将纸张撕断,没敢太用力,从门外找了块一头略微锋利的石块,对着凹槽就是一顿凿,过了半刻钟,终于是将纸张挖了出来,此时拿在手上的是一条犹如符箓般的纸张,纸上刻画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
正当顾寒对着月光仔细分辨花纹图案之时,纸张却如闪电般以迅雷之速钻进了顾寒的眉心,当纸张进入眉心后,一股难以形容的痛楚从脑海中向全身席卷,顾寒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脑海中犹如翻江倒海,体内犹如千万只虫子在叮咬,顾寒瞬间痛昏了过去,原本清秀的小脸此时却是皱成了一团,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一刻钟后,从顾寒的毛孔中涌出了滑腻的黑色物质,腥臭异常。
朝阳升起。
倒在地上的顾寒眼皮动了动,刺眼的光芒从门外传入,使得顾寒眯了咪眼,用力的甩了甩头,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昨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迅速爬了起来,鼻子耸动却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最后发现腥臭的来源竟是自己身上,皱了皱眉头,赶忙走出祠堂将大门关闭,蹑手蹑脚的到自己房间翻出了一套衣物,从门后把钢枪带上,直到走出百米外才猛然加速,到了湖边直接跃入,就在入水的刹那,湖面飘起了一层油光,搓了足足半个时辰,快将一层皮搓掉,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才逐渐消失,换上干净衣物,顾寒坐在岸边回想,昨晚那似符箓般的纸张貌似钻进了自己的眉心,随后自己便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再也想不起来。
“哎,不想了,听天由命吧。”少年颇为豁朗的道。
视线望向湖中,却是见几条鱼翻着肚子靠近岸边,吐水的频率也在降低,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顾寒眼角抽了抽。将原先的衣物丢到了林中深处,不知是不是错觉,顾寒觉得身子变轻快了不少,甚至是目力都有所加强,努力朝旁边的树木上的树叶望去,依稀可见树叶的纹路。
而就在他离去之时,原本他穿着的衣物覆盖在了一处植被之上,两丈范围内的植被迅速枯竭、发黄,生机迅速消失,最后竟变成一处死地,寸草不生。
平台之上,顾寒一如既往的打坐紫气东来决,半个时辰后,顾寒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的兴奋,往日他最多运转一个周天,今日足足两个半周天,虽然他不知道这紫气东来决有何作用,但是这是顾继自小就对他的嘱托,已经养成了习惯。
顾寒站在树前,起势,元力运转,一丝若有若无的元气逐渐将钢枪覆盖,钢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厉刺去,轰的一声,树屑纷飞,一道足有他拳头大小的坑洞出现在树身之上,顾寒顿时大吃一惊,原先他一枪的威力顶多造成指甲盖般的豁口,这等于质的飞跃。
足足数息后才将方才的事情抛于脑后,再度沉稳心神,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炼,轰鸣声响十分密集,骤然间,顾寒似乎沉浸在一种特别的意境,只觉得体内有肆虐不完的元力,只为了找一个出口宣泄,顾寒嘴巴紧抿,眼神坚定,一道巨大的元力从气海处流出,最后经过手臂再道钢枪之上。
“星河倒卷。”
如猛虎出洞般,气势如虹,钢枪上寒星点点,势大力沉的一刺,比以往更为猛进,骤然间顾寒眼中精光大现,嘴中一声怒吼,两声沉闷的砰声响起,钢枪直挺的击穿了树身,而顾寒体内元气如开闸的洪水冲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顾寒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微微上扬,方才他的元力突破至新的境界,那般舒适感让人沉醉,如果说以前的元气是一股小溪,那么现在就是一汪湖水,赶忙坐下身来,将躁动的元气逐渐归拢,此时的顾寒比昨日强了太多,此次的试炼大会,他有充足的信心脱颖而出,甚至是,拔得头筹。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由原先的凝元境九阶初期,让他在一晚上就突破了一个阶位,但是想来跟昨晚上的祖祠事件脱不了干系,但心性豁达的他却也不是一定非要追根究底,至少现在他没有发现任何不适。
一番简单的整修,顾寒第一次在这条归家的道路上这么悠闲,原先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就是前往总族的日子,阳光顺着树林间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浮现于清秀的脸上,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十分惬意,当他回到家中,三匹高头大马绑在门外,三人在门外聚集,顾寒的母亲望着步行而回的孩子,脸上强提笑容,而眼中却隐隐闪过担忧,顾寒收起笑容一脸肃穆,走到了母亲的面前。
柳云摸了摸顾寒的小脸,为他拍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
“在外不比家里,遇事不要逞强,多问问你父亲和兴爷爷,知道你性子要强,如果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回来,听到没有。”柳云带着担忧说道。
一旁的顾继与顾兴望着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外如是。
“放心吧,娘,我不会惹事的,再说了,我还想吃您做的红烧鱼呢。”顾寒握了握柳云有些冰凉的小手,细声道。
“时辰差不多了,该上路了。”一旁的顾继不合时宜的插话道。
话说得轻松,感情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柳云横眼一瞪顾继,后者败下阵来,视线转向别处,而顾兴望着眼前的这对母子,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
三人骑上快马,对着柳云挥了挥手,鞭子抽打身下快马,骏马吃痛,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方冲去,扬起了阵阵烟尘,渐行渐远,直到骏马消失在眼中,柳云驻足许久,才是恋恋不舍的回头。
一行三人快马扬鞭,顾寒心情亢奋异常,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开这个不见人烟的地方,对即将遇到的人和事产生十分浓烈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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