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从厕所里出来,揉了揉肚子,今晚上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肚子疼,刚刚上完一次才感觉稍微好点。
走到窗边,想拉上窗帘睡觉,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悄地溜出去。徐恒本能的趴在玻璃上面想看清楚,龙血唯一给他带来的强化体现在了听力和视力上,他就算在黑夜里也可以看到很远的东西。
那个身影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显得本来就壮硕的身形更加强壮,移动速度却很快,徐恒只看到了一眼就消失在了转角。
但是那个背影他经过一天的巡逻已经很熟悉了,那必然是林木没错。今天巡逻的时候他一直在徐恒前边跟徐恒聊天,徐恒看了一整天,简直就是把这个背影印在了脑子里一样。
“这么晚了出去干嘛?”徐恒嘀咕了一声,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转身下楼跟了上去。
等到徐恒跑出大门,黑影早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早上,巡逻队整理好行装准备开始今天的巡逻。
徐恒望着林木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林木,昨天晚上你有出去过吗?”
林木微微一愣,回过头来,“为什么这么问?我昨天晚上回宿舍就睡了啊!昨天一天挺累的。老刘可以证明的。我昨晚回去就睡了。”林木扭头朝向那名叫做老刘的队员。
“嗯?啊!对对对!”老刘点点头。
“对嘛!你问这个干嘛?”林木问。
“不干什么,只是昨天晚上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出去了,就随便问问。”徐恒说。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徐恒内心的好奇还是不能平复。
一整天的巡逻没有任何异常,徐恒注意着林木的一举一动,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晚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徐恒却没有换下白天的作战服,坐在他一人独享的房间里,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
咔嚓!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这轻微的开门声。
徐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前,过了两秒,确定脚步声渐渐走远却在他可以捕捉到的范围内。推门而出。
他轻手轻脚的下楼,但其实他不用这样做的,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听力可以达到他的水平。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响起,徐恒心里一惊,加快了脚步,冲出大门。却看到林木恰好回头,他掉了一个小包。
一时间两人大眼对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林木率先打破尴尬,“你怎么在这?”
“我…夜跑,锻炼身体。”徐恒说。
“是不是想看我到底去干什么?来吧!”林木叹了口气。
徐恒没想到林木这么坦率,但看上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徐恒跨上林木摩托车的后座,由于林木背的包很大,他只能用手抓住背包的带子。
“你这是去哪?”徐恒问。
“去了就知道了,抓紧了。”林木说。
摩托车引擎轰鸣,黑烟在身后飞舞,徐恒双手紧紧抓住林木的背包,防止被甩出去,徐恒从来不知道林木的车技这么好,就十分钟左右,林木就载着他从内圈到了过渡区,还在向外圈靠拢。
本来徐恒觉得林木只是在骑得快,毕竟内圈的道路还是比较平坦的,但没想到进入过渡区之后林木的速度丝毫未减,反而隐隐的提升了,双手把着摩托车,在杂乱的道路上穿街走巷,留下一道尾烟,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一个甩尾,刹车,徐恒因为强大的惯性差点侧面摔倒,回了回神,他看向周围的建筑。
“这是哪?”徐恒问。
“我家。”林木回答。
“你家?”徐恒有点懵,他从来没想过林木家是在这种地方。他扫视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以他的视力完全可以看清。可以用断壁残垣来形容,地面上的建筑没有一个完整的,不是没有房顶就是墙壁漏洞,四处结着蜘蛛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走。”林木拍了一下徐恒的肩膀。
在废墟中七拐八绕,林木推开了一栋平房的木门,然后来到里屋,冲徐恒挥挥手,示意他跟上,之后林木打开了一个像是地窖的盖子,里面竟然是个楼梯,林木带头背着包走了下去。
里面很黑,但往下可以看到一点光亮,橘黄色的光透着一点温馨,楼梯尽头传来一些嘈杂的生意,徐恒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我回来了!”林木喊了一声。
徐恒向里看去,空间出乎意料的很大,放着几张桌子,凳子。有十几个人或坐或靠,闲聊着,几个小孩子在嬉闹。
“阿木回来了啊!”一个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女人来接林木手里的包。几个小孩也停止嬉闹,跑来趴在包上挤着往里看。
“这是?”徐恒试探着问林木。
“这些都是我家人,我一周回来几次,给他们带一些食物和日用品。”林木笑着解释,“六婶儿,这是徐恒,我的一个同事。徐恒,六婶儿。”
“啊奥奥奥,六婶儿!”徐恒打声招呼。
“阿木的同事啊!来来来,里面坐。”六婶儿也打着招呼。
徐恒推辞了一下,六婶儿也没再邀请,而是转身拿着包分发食物去了,几个小孩子一番哄抢,都被各自大人拉了回去。
“你父母呢?”
林木笑了笑,“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六婶儿他们收养。我从来没再人前展现过我的家庭,你不知道也正常。”
徐恒顿了一下,“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却有这么多关心我的长辈,从来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林木说着,脸上的笑容仍然挂着。
六婶儿又走了过来,递给林木和徐恒一人一杯黄色的饮料,徐恒接过,冲六婶儿笑笑。
“这是我们用大米酿的,虽然米不多,酒味也就淡了些。我们这些年在我没有进军队的时候就是靠卖这个生活的。”林木解释。
徐恒抿了一口,舌尖微辣,回味有点甜,“很好喝。”
“哈,能得到徐少爷的夸奖是我们的荣幸。”林木笑道,也喝了一口。
“哪有?我哪是什么少爷?这样的生活,很幸福,我也很向往。”
林木又喝了一口,“你只是看到了这一时的欢乐,却没见到,我们这些底层人挣扎求生的艰辛,生活在过渡区的人命,不值钱,就像地上的烂泥一样,被人肆意的踩在脚下,还要嫌弃脏了鞋底。”
他转身顺着楼梯往上走,徐恒跟上,他第一次接触过渡区的生活,他小时候生活在内圈,之后参加军队,也是生活在外圈,衣食不愁,虽不能称得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却也是不会被饥饿困扰。
林木回到地面,继续往上,他爬上屋顶,坐在屋脊上。徐恒坐在他旁边。
“你看到那边的大楼没有?”林木指着内圈和过渡区交界处的一栋楼房。
徐恒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是内圈和过渡区的分界线,我小时候把它叫做鬼楼,那里面有着大把的空间,却只有几个人在那里生活,过渡区有大把的人,却像老鼠一样挤在潮湿阴暗的洞穴里。”林木再次喝了一口廉价的酒精饮料,“人们总说攀上高峰,俯览众生的渺小。但总有那么一些人生在淤泥里,往上,是无情的践踏,往下,就是九幽黄泉。”
“所以才要努力的往上爬啊!”徐恒说。
“又有什么用呢?人力终究是有限的,有人爬上去,还有更多的人被死死的踩在烂泥里,我爬上去了,六婶儿他们呢?这不是靠人力可以解决的,这是社会的错,这是一个畸形的社会。”林木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天壁阻隔了异种,分开了焦土和屏蔽区。但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的天壁是过渡区的屏障,人们的命运在这个社会下没法握在自己的手中,过渡区的枷锁难以被除去。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必须从根源解决,从山顶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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