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江面水流湍急,船只不敢快行,因而又耽搁了一日,这才抵达金陵。
姜萱走下舢板,看向远处的金陵城,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的舅舅萧鼎山如今就住在此处,只是她却不好上门拜访。
这一世,她是第一次来金陵,倒是和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
比起女眷们的欢欣雀跃,姜延波的步伐沉闷,满腹心事的朝舢板走去。
昨夜,他听说武德王险些遇刺的消息,半条命都要没了。
究竟是谁泄露了武德王的消息,那些刺客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是一无所知。他也是才知道,原来他睡的那么死是被人用蒙汗药给药倒了。他现在只想赶快下船去找个大夫,询问一下这些蒙汗药是否对身体有什么害处。
至于什么七娘救了武德王的事迹,他也牢牢记在心里。且不知道七娘是如何搭救的武德王,可此事无论拿到哪里去,那都是天大的恩情。而且他也是昨夜才知晓,原来谢家和萧家祖上曾是姻亲。论身份,七娘还得唤武德王一声表哥。连他的身份都跟着水涨船高,被称一声伯父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姜延波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武德王既然单独把此事拎出来,那必定是对七娘十分的满意,肯定也不会去责怪他安排的船上竟然出现了刺客。虽然,这船只一事可他也实在没什么相干。
回头就得用这件事换些好处来才行,不然简直是对不起他一直担惊受怕。
站在金陵的土地上,姜延波终于把昨晚的恐惧彻底的忘掉。他眼前只有金陵的繁华,还有这里的酒肆、秦楼是如何的多情。
一行人走后不久,一伙扮作杂工的男人们不着痕迹的顶替了船上的工人。
大周四处确认后,对众人说:“眼睛都睁大一点,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艘船就已经都换成了武德王府的人。
*
建康。
“阿娘来了怎么不说一声?”白颖贞娇嗔着朝河阳公主走去。
“过来让娘看看。”河阳公主招招手,将人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感慨道:“瘦了,瘦了。”
“没有,我都胖了呢。你看看我这脸,要是再大一圈,就像个盘子了。”白颖贞在脚踏坐下,依偎着她的膝盖,娇软的撒着娇。“阿娘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这几日建康一直下雨,路都不好走。”
“这不是听说了你追着武德王到了建康,我放心不下,这才过来的。”河阳公主一阵数落,直把白颖贞说得抬不起头。
“阿娘,你就别念我了。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应该,可我就是喜欢他嘛。就算他不理我,我也甘愿。”
“你哟。”河阳公主摇摇头,“儿女都是债,罢了,我也不管你。”
白颖贞一听,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您不反对我喜欢他?”
“为娘也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啊。你要真的喜欢他,为娘还能说什么?就随了你的意愿,也省的你要为个男人和阿娘置气。”
“我才不会。”白颖贞喜滋滋的说。“我最喜欢阿娘,绝对不会和阿娘生气的!”
她抱着河阳公主的手臂撒娇,根本未曾注意到河阳公主一瞬间冷下去的脸色。
白颖贞在清源郡时,河阳公主正在寺中礼佛。算下来,母女俩也有数月未见了。自然是又说了一番话,才肯离开。
“你就住在这儿,住什么驿馆。”河阳公主见她要拒绝,脸色直接冷了:“你堂堂晋江县主,何等的金贵,一直住在驿馆像什么样子。”
“好嘛好嘛,您就别说我了。我知道错了,待会儿就让他们把行李搬过来。”
“去休息吧,为娘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妥当了。哎哟,这憔悴的,赶快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白颖贞一离开,河阳公主脸上的笑意便尽数消退。
“公主。”中年妇人进门,先请安:“老奴已经把消息递出去了,只等那边回话。”
“看颖贞一副为他着魔的样子,我是真的恨自己为何要让人留一手。倒不如直接结果了他,也省的日日牵挂着颖贞的心房。”
“县主已经对武德王情根深种,要是得知他的死讯,必定要十分难过。”
“人死不能复生,可活人还得继续生活。她现在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他日就能为别的男人逍遥快活。区区一个李桓罢了,不算什么。她年纪还小,就以为情爱是全部,等她再长大一些就明白了,情爱都是虚的。只要自己自己有本事,还怕找不到什么男人。”
“公主说得是,老奴这就物色一些和县主年龄相仿的优秀儿郎。这乱花迷人眼,花多了,也就挑不出好坏了。”
河阳公主笑了笑,“你这老东西实在狡诈,倒是让人喜欢的紧。”
“公主夸奖的是。”
“你派人尽快查清楚,李桓来建康究竟所为何意。这小野种鬼灵精的很,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他去年赈灾就是在建康,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
“公主难道是怀疑他策划着什么阴谋?”
河阳公主冷笑着说:“小野种表面上看起来蠢不可及,对权势也不看重,实则对那个位置可是虎视眈眈啊。我那阿兄顾及着颜面,不肯拿他开刀,简直是蠢的不可救药。要是我,在他未曾将势力做大之前,就该彻底的将其铲除。如今留着这么大个祸害,看他该如何头疼。”
老嬷嬷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陛下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优柔寡断了些。”
“可惜女人……”河阳公主的瞳孔猛地一缩,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住口。“下去吧,尽快把事情处理妥当。我不想在看到武德王这三个字,在我眼前晃荡。”
“老奴这就去,也请公主务必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劳累。”
河阳公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也是一双女人的手。
可这双手的主人天生高贵,未必不能拥有无上的权利。这一刻,某种念头在河阳公主的内心里燃起了一道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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