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他有关的秘密,这个生日礼物倒是特别。
他伸出双手环住她,不说话,等她说下去。
他到学校办理入学手续时,她就站在迎接新生的队伍中。
他穿一身米白色休闲运动服,看起来有些清瘦单薄,他长得非常非常好看,在一众报到的新生中最为醒目。
她以为他是高中生,逮着机会,跟新入学的朋友到大学来参观。
他什么都没带,手插裤兜,站在美术系新生队列中静静地等着。
轮到他了,他坐下来填表,填完表,他跟迎他的同系学长说了几句话,起身走人。
他不像其他新生,办完入学手续之后,由学长、学姐帮忙提着行李去认宿舍。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门外的拐角。
她挤到美术系专供新生填表的桌子旁,他的表格在最上面。
寒山,95(2)班……
她才看了一眼,就有一张新的表格盖在他那张上面。
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清秀。
她当时并不了解自己想什么,路过美术系时,她会有意识在往系门口瞄,不急于赶路的时候,她还会在那里站一会。
她每次都有冲到95(2)班去看一眼的冲动,但总是作罢。
她就见过他一次。
他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或者从来不存在,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整整三个学期,她没有再见过他。
他的样子渐渐模糊,只剩一个平面式的轮廓,像一个活在一页青春漫画纸上的少年。
直到,他大二、她大三下学期,开学的那天,即3月1日的晚上,她竟然在桂城图片馆看到了他。
虽然隔了一年半的时间,虽然他长高了不少,虽然他褪去了年少的青涩,虽然……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是幻觉。
是这世上真有一个他。
她激动到不能自持,她只觉整个图书馆,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她盯着他看,一动不动,她可能连眼睛都舍不得眨,那天晚上她一页书都没看,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看了他三个小时。
他好专注,头也不抬,也不爱东张西望。
期间他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去换了一次书,他没有留意到隔着几张书桌的她,也可能早就知道有人在看他,但他不在意,不理会。
临走时,他竟然,看了她一眼。
她被发现了吗?她盯了他这么久,他会不会很厌恶?
她赶紧躲开他的视线,假装看窗外。
他又重新坐下,之后他就好像一直在盯着她看,他是在报复她吧?
她翻开书本,眼睛落在密密麻麻的字上,只觉得眼花。
她的脑海里全是他。
她打开笔记本,装模作样地记笔记,实际上她写来写去,落在纸上的都是两个字,寒山。
他看她,应该有一个小时了吧?
报复也应该有个限度。
凌晨1点了,他怎么还不走?
她已经困得不行。再坚持半小时吧。
01:30,她准时起身,收拾东西往外走。
他好像跟来了。她不敢回头看,万一把他吓跑了怎么办,只能装作不知道。
她希望他知道他们同校。而他,也似乎是看着她进了校门才走。
之后,她每天下了学校要求的晚自习,便一口气往图书馆跑。
她穿的都是好朋友淘汰的旧衣裳,有时她们会多买一套送她。
她之前穿得随意,自从遇见他,她在穿着打扮这一块,稍微费了些心思,也无非是穿得崭新一点,长发梳得工整一点。
他比她早到。
她通常是21:00来到他在的那间图书室门口,从门口刚好可以看到他侧坐的身影。
她站在门口看他。21:05,她看到到他转过头来看门口,赶紧装出一副匆匆赶来的样子,急步走到临窗的某个空位上。
他每次坐的位置都略有不同,在静静看他的那5分钟里,她已经测算出,她坐哪个位置,方便他盯着她看,既不费劲,又不伤颈椎……
他这人报复起女生来,真是又狠,又甜蜜。
3月,31天,她一天也没缺席过,他也是。
她不敢确定他喜欢她,心里又止不住雀跃。
她在他无时无刻的注视里,始终不敢看他一眼。对视?好可怕。她害怕。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4月1日来住的校。
4月2日,他去找她的好朋友和搭档丁柱,提出一个非常奇怪的请求。
他问丁柱,他能不能代替丁柱勤工俭学,勤工俭学的费用他不要,作为交换,丁柱到他家去打扫画室,扫扫地,擦擦灰,喝喝茶,看看书。
中午碰面时,阿柱跟她提起这事,她高兴得恨不得把丁柱像个皮球一样抛到天上,在他落下来时又接住,再抛……
她对阿柱说,“你要想尽一切办法答应他。”
那天下午,她利用学生会副主席和勤工组组长的身份活动,硬是让他这“冒名顶替”变得合规合理。
她第一次以权谋私,竟是为了他。
4月3日清晨,他见到阿柱,知道这事成了,他就真的把家门钥匙给了阿柱。他信赖她的朋友。
那天中午,他们见面了,她终于敢,跟他对视了。
他那双眼睛看人,简直能把人融化。
她不敢对他笑,也不敢说话。但他们,终于有交集了。
她很高兴。
之前阿柱回到后厨没少帮她洗碗。她不让他洗碗,他的手是画画的,怎么能洗碗呢?
他这人少爷脾气,挑食。她鼓励他吃饭。
他盯着她的手看,他是想送她点什么吗?他的手那么漂亮,他大概看不上她那双粗糙的手。
两个月过去了,关于她的手,他什么表示也没有。她自己买了手套和护手霜,先把手养好了再说。
他几次请她去他家吃饭,她已经通过阿柱了解他家的情况,他一个人住。
她很想到他日常生活的地方看看,她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
她喜欢一个人,幸运的是,对方也喜欢她。她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但她能分享的,只有一个人,她的弟弟。
她弟弟一听,找机会跑来看她,也是为了相看他。
他误会和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紧接着,她弟弟在回去的路上就出事了。
当弟弟的班主任在电话里说他的伤情,并报出巨额手术费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又一次,被推到相似的路口。
上一次,她有“大哥”。
这一次,她有寒山。寒山有能力帮她,寒山一定会帮她,寒山一定不会对她提条件……
可是她找到他时,他竟也跟“大哥”一样,要她跟他回家,回到家就叫她脱衣服。
她真的,真的好失望。
他叫她脱,那她便脱光了给他看。
她很快就知道,他对她的身体没兴趣。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他会义无反顾地帮她,没有条件,不求回报。
她没想到他会陪她去。他把她照顾得很好。
他是她灰色人生的终结,他是她未来的一道光。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生育的能力,但在见到他妈妈,以及他妈妈说起他时,眼睛里无尽的柔光之后,她突然好想,好想,跟他生一个孩子。
而他,好像不想要孩子,即便,他这样深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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