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差不多跳出云海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小脑袋漏了出来,肩头一只雪白的鹰依旧昏昏欲睡。
言念起床去叫师傅,发现师傅不在卧房里,便扯过依旧梦里寻周公的小不点冲出门外,继续每天的晨练。倒也不是说言念是一个人害怕才带上小不点的,只是觉得一个人有些孤单。那座大竹山他绝对敢拍着胸脯说比师傅还熟,哪里有最近山顶的小道,哪里出来的甘泉最甜……这些年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几乎踏遍了大竹山的每一个角落。
言念深深记得师傅说过的,落笔起于劲,劲尽笔成风,无论是豪放还是婉约都离不开一个比劲。所以师傅让自己每天坚持爬山,无论风雨,练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劲,还有意志上的劲。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师傅说让自己余下的三年里也不用读万卷书,可是起码得读百卷书,过了十五岁便去行那万里路。所谓的知识渊博还是来自那人事间的百态以及自己的感悟。
辰燚收回了思绪,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倒是虞诗诗有些好奇回头看着这个能被辰燚收为弟子的孩子。她听辰燚提起过几次,他的评价很高:言念君子,温文如玉。
比同龄人矮小精瘦的身体有一股内涵的朝气蓬勃,而且给人一种谦和温良之感,如同一快暗含精华的璞玉。
言念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先生,及时很累也压制住气喘吁吁,左右手交汇,拇指对天,恭恭敬敬的对着辰燚行了个敬礼。
“师傅”
声音质朴温纯,入耳如沐春风。
经过辰燚的悉心调理,言念发音已是无碍,而且身体为比原来的多涨了几斤肉。
直起身后,言念又对虞诗诗行一礼,却不知如何称呼,脸上透露出尴尬之色。
虞诗诗也礼貌起身,一笑如同玫瑰绽放,倾国倾城:“虽然我和你师傅同辈,却还是各论个的,你叫我姐姐即好。”
言念却轻轻摇头,却是觉得与礼不合,按理来说叫师伯或者师叔是最适合不过的,可是觉得有把师傅的仙女朋友喊老了,于礼来说不尊,短暂思索后言念说道
“取上不尊,取下不合,我便喊您姑姑吧。”
虞诗诗被这个呆板却不古板的小夫子逗乐了,有些打趣的说道:“姑姑老了,你还是叫我虞姨吧。”
言念也觉得十分妥当,随口便道:“虞姨。”
虞诗诗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上面雕有繁杂铭文,质朴无瑕下却暗含好贵。上前递到言念手中。
“今天出来匆匆也没啥见面礼,这是一块空间玉,里面有个立方大小的空间,能存物件,方便携带,不过不能带活物。”
虞诗诗玉指轻轻一点言念额头,小心引出一道神魂到空间玉中。言念瞬间感到玉牌中的立方大小空间。
言念捏在手中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这东西的贵重程度断然不可能用金钱来衡量,小脸微微有些红润。
别说言念,就连辰燚都有点懵,这东西他都只是听说过,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更别说言念了。
这空间玉中并非开始便能存储东西,而是后天经过阵法大师的特殊的空间阵法加持方可纳物。除了空间玉其他材质的东西也无法承受空间阵法的加持,因此可纳物的空间玉显得弥足珍贵。
“收下吧”
言念听到辰燚的话如同大涉,既然师父发话,徒弟为没啥好见外的了。
“谢谢虞姨。”
小言念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羞,除了师傅,小男孩是第一次收到陌生人送的礼物,始终还是有些腼腆,他很喜欢这块玉,很小心的握在手里。
虞诗诗蹲下身,轻轻的捏了捏言念得红扑扑的小脸蛋:“言念君子,温文如玉,言念确实顶好顶好的名字。”
至于言念肩头的小不点,不知何时已经躲到辰燚身后,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虞诗诗,他能清楚得感受道虞诗诗体内的恐怖气息。就连辰燚也不得不佩服这小东西那天生得敏锐力。
辰燚伸出手,小不点跳到手臂上,如今的小不点已经褪去了所有的绒毛,换上了丰满的羽翼,犀利的的目光要不是有虞诗诗在场还是丰神俊茂的。
辰燚挣扎起身,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轻轻一抬手臂,小不点如同大赦,直冲云霄。它对虞诗诗的恐惧并非是虞诗诗故意为之,反而是因为自己本身强大的敏锐力感受到虞诗诗的强大,大抵上是鹤唳风声,兽性对强者的恐惧往往表现的更加直观真切。
看着已经跳出地平线线的朝阳冉冉升起,辰燚开口说道:“言念,你对君子不争何解。”
言念被师傅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懵,不过还是稍加斟酌后神态自若答到:“师傅曾说:以一几之力谋天下之平为圣,以天下之平谋一几利为鄙。故而弟子认为:君子以谋天下平而争为不争,君子以谋天下利而争为真争。前为真君子,后为真小人。”
“善,正解。好一个真君子,好一个真小人。”
对于言念答解,辰燚甚是赞同连连拍手叫绝,此解堪称一绝。
作为江湖人就连向来鄙视文坛风韵高骨的虞诗诗都眼前一亮。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文赋,如果放在武道一途绝对是雨东卿、陆承严一般的存在。
一问以解一惑,看似是师傅对徒弟的扣心问答,其实又何尝不起辰燚自己在给自己一个答案。
现在的辰燚已经明白自己父母为何本是江湖散鸳鸯,却甘做那朝廷笼中雀了。因为父母愿做那天下忠骨,不仅父母,还有曹叔、李叔等等,所以他们都是笼中雀,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是为了这天下也甘之如饴。
国于危难之际,多忠贞傲骨之士,上至达官,下至平民,无分贵贱。前有士卒战沙场,后有戏子诉忠骨。
相比开始初入江湖的一腔热血侠客梦,现在的辰燚似乎多了些忧国忧民。只有自己亲眼看见这世间百难,才明白这天下是何其的乱。
布衣书生陈庆之箱中装书不过三本也有一身报国志,一县小统领顾棠为护一方百姓也愿冒死杀县令......
天下如此乱,终究还是萧家负了天下。萧武帝于民族存亡之际打出:“泱泱大国,岂能外辱,以我炎黄血,铸我炎黄威”。天下万民归心,于战国乱世迅速崛起,重新一统中原,而后北击蛮族八百里,不仅收回战国时代失地而且使得蛮族十年不敢南下牧马。此盛世被称为“天启盛世”。
然后萧文帝继承大统后,一改先皇之治,秉承:“攘外必先安内”之策,着手打击地方诸侯势力,先后撤销了卫、赵、韩、东海、鲁、吴七个诸侯国,创立道州制,削弱地方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削藩过程也导致内耗较大,北方蛮族乘机南下,北方丢失幽云十六郡。内外皆压下,剩下的几大诸侯国萧文帝也只能温水煮青蛙,不敢在动大刀子,而是开始稳固北方局势。
萧文帝的一系列大改革看似为天下大乱的根源,实则正真的黑暗来自门阀制度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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