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何在

    
    “那个，姑娘，在下真的无意冒犯，也不知此处灵事....”
    “姑娘还请节哀....”
    林成被女子盯着，内心一阵纠结。
    “他是我的仇人....”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精神气爽。
    林成自知她口中的他指何人。“逝者已矣，再大的仇怨也都可随风消散....。”
    女子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夜空，自顾自道：“远水迷茫，轻舟太快，茶还余半盏，余生却了去，烟波千万里，何故要让海棠白白负了流水....”
    感受到女子话语中的追思之情，林成感触：“若姑娘不介意，在下愿做一听客，洗耳聆听。”
    女子看了一眼林成，目中渐渐露出一丝追忆：
    “这个村落名霜云，礼仪之风盛行，尤重三从之义，最忌红杏出墙....”
    “村中有一女子名花容，早年间便许配于村长公子，奈何苍天弄人，女子无意间救下一男子，二人暗生情愫，他们约定一同远走高飞，却只看到隔夜的一纸别文....”
    “大婚之日，女子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
    “村长得知此事勃然大怒，一番逼问之下女子死咬不提，当即决定要将她沉了猪笼....”
    “村中众人也皆认为花容丧失缛节，丢了霜云村的脸面，一致通过将她处死....”
    “村长的公子虽悲痛花容的所为，却实在不忍心爱之人有此下场，便力保下了女子，却也勒令她不得再踏入霜云村....”
    “孩子在村外的茅屋中降生了....”
    “那以后的日子里，女子花容都会抱着怀中婴儿，站在茅屋旁的那棵老槐树下，眺望远方.....”
    “目中是希冀，是期盼，仿若能望穿秋水，盼着心底的那道身影出现....”
    “等待良人的归来....”
    林成听着女子的诉说，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水雾，心生感伤。
    “后来，她等到了吗？”林成轻声开口。
    女子缓缓摇头：“她，病逝了....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目光都在眺望他离去的方向.....。”
    林成轻轻上前，看着女子：“你就是那个孩子，对吗？”
    女子未语，转身拂手盖上了棺盖。
    林成见状目光一凝。
    “想必你已猜到，没错，这是一个境中界，却也是真实的存在....”
    “我便是那名婴儿，花容是我的母亲，而这棺中人便是我母亲没有等来的那个负心汉....”
    “是我亲手杀了他....”女子说着，身上气息徒然变得冷冽冰寒。
    “杀得好！”林成义愤填膺道。
    女子诧异的看向林成。
    想了想后，开口道：“这是我当年留下的传承试炼之一，通关之法便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
    “我只是一道投影，并不能给你帮助，能不能通过试炼全在你自身....”
    “但愿还能再见....”
    随着美丽女子的声音愈发飘渺，她的娇躯发出光华，身体开始淡化，从下到上渐渐消失。
    “你是说我现在是在皇境洞府之中？”
    林成连忙问道，这也太扯淡了吧，刚进秘境就直接被传送到了皇境洞府？
    女子并未作答，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留给了林成一个笑容。
    最后的脸庞也化作光点，消散在了天地间。
    而场中的场景并未变化，面前的灵柩依旧真实的停放在院落中，村落中的犬吠照常的不时响起。
    林成转身离开院落，路经几座灯火明亮的房屋，他都尝试着敲响房门，可是仍然无人应答。
    仿若这个村落并无一活人。
    一阵冷风袭来，林成忍不住打了颤。
    一路行至村头那棵老槐树前，借着月色，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却并无所获。
    既然女子说这是一个试炼，那或许只有通过试炼才能离开这片空间当中。
    这里面的一切都透着一丝诡异，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上前摸了摸老槐树，林成皱起了眉头。
    “咳咳！”
    正在这时，旁边那座不显眼的茅屋中传出一道咳嗽声。
    漆黑的茅屋并无着明。
    突然而来的声音，差点将思考中的林成吓了个魄散魂飘。
    喉结稍稍滚动，林成轻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咳咳咳....
    咳嗽声再次传出，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她还在吗？”
    林成迈着忐忑的步伐走到茅屋前，运转目力，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一张简陋的木床，一张藤蔓编织的躺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位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椅上，气息微弱，眸光暗淡。
    对着老人作了一辑，林成道：“老人家可是问那位谪仙女子？”
    老人有些吃力的缓缓从躺椅上坐起，眼中的浑浊稍微明亮了一些。
    审视了一番林成，点了点头：“一百年了，她对霜云村的恨还是没有减少....”
    林成：“老人家，你不会也是一道投影吧？”
    老人自嘲一笑：“若我只是一道投影那就好了，也不用忍受这一切....。”
    林成不懂老人所言，再问道：“老人家，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为何明明屋内明着，却无人应答呢？”
    听到林成的问话，老人眼中瞬间湿润，哽咽道：“死了，都死了....”
    “全都被她杀了。”
    林成一惊。
    虽然早有预感，可是得到证实之后，他也不禁背脊发寒。
    咳咳....
    老人或是太过悲恸，不断咳嗽了起来。
    冷风吹入茅屋，喉生倒刺。
    一口咳出呜咽，一口咳出困厄。
    林成取出几粒丹药递与老人。
    老人摇了摇头：“不用了，活着与死去已无分别....”
    “当年是我们霜云村对不起她，她母亲的死与我们自然脱不了干系，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我不怪她！”
    林成暗自叹息，若当年那个男人能守诺言带着女子母亲远走高飞，也不会造成所有人的不幸了。
    “老人家，你可知这棵老槐树有什么秘密吗？”
    “或者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林成问道。
    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透过房门看向那棵老槐树：“树本身没有秘密，是树下的人....”
    树下的人？
    林成闻言转身看去，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老人家不会是故意吓唬自己吧！
    看出林成的困惑，老人再次开口：“等到黑幕褪去，晨光来临，你便知晓.....。”
    夜，更深了。
    月光碎了一地，隐于沉疴。
    瞽（gu）目人，逐缓弦，空心者，荡孤棹。
    寻不见韶光，惟余白发数茎，暗疾二两。
    怕那夜幕醉，忘却心上人。
    长夜寂寥，回首谁人与我，霜花满袖。
    寄居于野，寄浮生于寒蝉，老死葬秋。
    静静听着老人的叙说，听着他的故事，听着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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