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从登州回来的东西已经运到城外了,和那批贡马一起。”温四佑向温修禀报道。
温修点点头,道“验收的人来了吗?”
“在府里等你。”温四佑道。
“我亲自去办吧。”温修沉吟道,“对了,你去查一下李蕴儿的底细,事无世细,我要知道。”
“是。”
温四佑办事颇为利落,两天后就把李蕴之的许多情况报了上来。
“这位李家小姐看着聪慧,却不是做生意的料,前两年做粮食生意就赔了不少银子,成了青州城的笑料。”
“李荣之高中后,她倒也不再倒腾这粮食生意了,却不知她从哪里搞了笔大银子,入股了一桩海运生意。”
“海运?”温修微有些惊讶。
还真是巧,与自己是同行呢。
“她入股的是登州开扬船行,这家船行在青州也有个铺面,专用来收货,允许一些生意人合股备货出海。她入股的这桩生意开年时发了好几条大船,前两天船刚回来。”
“她这两天便派了好多次人到青州铺面上讨要这次的红利了……”
“哈?”温修心中讶然,这女娃子做生意未免也太心急了。
性子强,又有些急功近利,按理说不是良配。
但自己既然看上了,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想到这里,温修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问道“听说她曾许了人家?”
“小的问了几个从李府出来的杂役,她确实是受了聘……”
温修冷冷道“受了谁家的聘,去把他杀了。”
“说来也巧,那人是……林启。”温四佑愣了愣,迟疑了一会,道,“就是杀了老爷和侄少爷的那个。”
温修眼中精光迸出。
“另外,还有一件事。”温四佑低声道“老爷死的那晚,林启身边有些帮手。小的这次发现,那里面有一部分是李家的人,其中有个叫田休的,如今还在李府里。”
还有一句话温四佑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想必是那李家小姐难忘旧情,借了人给那林启。
温修突然扬手将茶杯摔在地上,磨着牙恨声道“林启……”
李蕴之这几天颇有些忙。
她先是安排巧儿去把温修送来的礼物处理了,能卖的卖,能当的当。
前段时间穷怕了,她如今觉得,还是钱攥在手里最让人安心。
接着她便时不时地让人到开扬船行打听自己的红利什么时候能回来。
开扬船行其实也不差李蕴之那点银子,无非是生意人的老习惯,大家凑一船货,分摊些风险。
说心里话,他们其实是看在李荣之这个进士的面子上,才肯带着李蕴之做生意的。没想到如今没完没了的被她盘问……
李府中。
“怎么说了?”
见田休回来,李蕴之急忙问道。
田休本是江县丞的护卫,留在李府是为了保护江怜艳母女。他只有一身武力,不会虽的,便真心实意对能养活一家老小的李蕴之颇为敬佩。
此时田休便应道“那掌柜的先前一直说帐目还未算清。但今日过去却变了口风,说让四爷你亲自去一趟。”
“让我亲自去一趟?”李蕴之道“这是可以开始分钱的意思?”
“这却没说,只说有急事要见四爷。”
“那好吧。”李蕴之点点头。
她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二话不说便出了门。
开扬商行在青州的铺面很大,还连着个后院。到了店里,那伙计便引着李蕴之与田休到后院。
“你这伙计面生得很,新来的?”
“小的正是新来的。”
李蕴之哈哈一笑,大声向院里喊道“杨掌柜在吗?说好的红利什么时候给我?我可听说了,做海运,只要船回来便是十几倍……”
突然。
那个跟在田休身后的伙计拿出一把匕首,捅进田休腹间。
田休吃痛,一脚踹在那伙计心窝。
“四爷,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大汉冲出来,将二人围了起来,手中长刀晃晃,二话不说便向田休砍去。
其中两个人则是冲上来,抢着李蕴之就走。
刀光飞舞。
打头了一会之后,田休中了一刀。
接着是第二刀。
田休眼中渐渐迷离起来。
李蕴儿还在拼命地挣扎着,然后被装进一个麻袋。
田休奋力将手里的刀劈下。
他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李蕴儿救出来。
但下一刻,好几把刀重重劈在他的背上。
死前的最后一刻,他脑中仿佛想到了很多,画面一幅又一幅。
江县丞在路边捡到了快饿死的自己,送自己去习武……
“想当年,江县丞和李员外年富力强时,谁敢这么欺负江家、李家?没想到现在,谁他的都敢在老子头上踩一脚。”
……
麻袋里又闷又黑。
李蕴儿觉得自己是被丢到了一辆马车上。
李蕴儿怕到了极点。
她不停地喊着、哭着,却无济于世。
在她想来应该是开扬商行要吞自己的银子,一时极是有些后悔。
脸上的泪水稀里哗啦的,她也没办法用手去擦,只觉得一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
她怀里其实还揣着一封信,信是她那个大仇人写的,是被自己截获下来的。
“想办法让她别做生意了,吃老本不好吗”——就因为林启这句话,她一直把信带在身上,时刻提醒自己要争气。
现在好了,银子被吞了,还害死了田休,自己也要完蛋了。
“呜呜……我错了,田休,对不起……以后我不再做李蕴之了,我乖乖在家吃老本……”
也不知过了多少,麻袋似乎被从马车下丢下来。
“嘭”的一声,摔在木板上,李蕴儿被摔得七荤八素。
她能听到有人在说话,应该是要把自己卖到了一个花船上。
“我二哥是朝庭里的大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她想喊却喊不出来。
又过了很久,突然听到外面有争吵声传来,类似是“我分明看到有人送了一个麻袋进来,趁早把人交出来”之类的。
莫非有人要救自己?
李蕴儿突然想到去年从天而降的那一大包银子。
林启一直派人在保护自己?
对,一个皱皮脸大汉,自己见过两次。
“哼,派人盯着我,怕我找他报仇才是真的。”
她心中冷哼,却稍稍安心了一点。
却听外面又有人道“你等着,我家公子亲自来。”
亲自来?——李蕴儿颇有些奇怪起来。
又过了良久。
一片打斗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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