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寻

    
    京中一处小院。
    院中不大，座落在宫城外，地方僻静，与原本的皇城司衙门毗邻而居。
    皇城司已然没落下去，这个相邻的小院落里却还有人活动。
    寅时，黎明前夜最黑暗的时候，也是守夜的人最困顿的一段时间。
    穿着夜行衣的一男一女掠过屋檐。
    女子翩然而下，手中的长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守卫在房间门口的两个兵士便倒在地上。
    接着黑衣男子从屋顶上跃下来。
    身手……勉强算是矫健。
    两人对视地点点头，男子推开门进到屋中，女子则在屋外接应。
    屋里的床上，有一个女子面向里侧躺着，只能看到满头的青丝。
    黑衣男子摘下面巾，正是林启。
    “这面巾其实也没什么用，那些守卫见没见到自己的脸都要来打，反而憋得很。”
    心中这般想着，林启朝床上那个女子看去。
    身段窈窕，应该是李蕴儿没错。
    自己对她还是很熟悉的。
    于是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嘘，我带你出去。”林启道。
    那女子转过头来，接着就是寒光一闪。
    林启向后撤了一步，躲过在身前划过的匕首。
    “江怜艳？”
    江怜艳冷笑道:“林启，我要杀了你为慕之报仇。”
    林启偏了偏头，无所谓的样子。
    江怜艳又是一刺，林启随手拿住她的手。
    “你果然没有那么喜欢蕴儿，不然关心则乱，你必然躲不过我这一刀。”江怜艳恨声道。
    林启撇了撇嘴，化掌为刀劈在她脖颈间，将她劈晕在地上。
    接着，他脚步匆匆向屋外走去，心中却极有些不爽地吐槽起来——明明是你身手太菜，居然还敢怪我没有关心则乱。难道我要一动不动站着给你杀了，才叫喜欢李蕴儿吗？
    “不可理谕的女人。”
    他心里又骂了一句。
    “我还是很喜欢李蕴儿那傻丫头的。”
    才出门，忽然被南灵衣一把拉开。
    砰的一声响，刚才站的地方被打得木屑纷飞。
    林启转头看去，却见有二三十人拦了过来。
    “林启，你果然来了。”
    陆君安吹了吹手中有点发烫的枪，又道:“当年一别，陆某曾言，若你入京，一定要记得找我。如今林盟主在京城许久，却都未来找我，怎么，瞧不起我吗？”
    林启笑道:“你好厉害的演技，我那时确实没看出你是开平司的人。”
    陆君安道:“因为谁都没想到泰王是真心辅佐陛下。”
    林启道:“你的陛下应该没让你杀我，我一死，有些对他不利的事情怕要浮出水面。”
    “陛下让我捉你回去。”
    林启道:“那我跑了，你也不好开枪打死我喽？”
    陆君安笑起来:“林启，你真是，越来越不堪了。”
    他挥了挥手，便有人押了李蕴儿出来。
    李蕴儿气色有些憔悴，肚子微微有些显怀，此时难得没有叫嚣‘放开老子’之类的，只看着林启发呆。
    她像是没想到林启会来，也像是因为孕期变得有些情绪古怪。
    林启目光落在李蕴儿肚子上，感觉颇为复杂。
    如果不是那个夜晚，李蕴儿本不会被圈进这些事里，现在，那天夜里的三个人又被困在了这里。
    总之，世上多了几个人需要自己负责，但今天，生死难明。
    他突然想抽根烟。
    于是他笑了笑，向陆君安道:“你陛下不是发明家吗？你们有烟吗？”
    “神经病。”
    陆君安咒骂了一声，将枪抵在李蕴儿头上。
    “你们两个，上去捆了！林启，你若敢反抗，我杀了她。”
    林启只好苦笑不已。
    “我不反抗。”他说着，举起手，往前走了两步。
    陆君安盯着林启。
    只见林启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举着手，看起来人畜无害……
    陆君安余光中看到有个兵士向自己走来，似乎有事要汇报。
    那兵士生了一张极普通的脸，陆君安也不知算是面生还是面熟。
    “什么事？”待那兵士走到近前，陆君安眼睛还是盯在林启身上，嘴里喝问道。
    猛然，剑光一闪。
    痛呼声响起。
    陆君安拿着枪的整支手都被斩落了下来。
    却是庄典伪装着兵士混在了陆君安的人中，他将剑架在陆君安脖子上，喝道:“都别动，再动我杀了他。”
    同时，南灵衣向前掠出，长剑挥过，将逼向林启的兵士劈开，掠到李蕴儿身边保住她。
    林启亦是快步上前，南灵衣脚下一踢，将地上的枪踢给林启。
    这是一支燧发枪，做工颇有些硬派老气，质量却很好。
    砰。
    在庄典身后想要有所动作的一名兵士被林启一枪打倒。
    “还挺顺手。”
    他笑着赞了一句，向庄典与南灵衣靠近，从陆君安怀里摸了三颗子弹，装弹，上膛。
    其间还皱了皱眉，显得有些嫌弃。
    “向后退！”
    林启枪口抵在陆君头上，向那些兵士喝道。
    天光一点一点亮起来。
    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陆君安的手下们慢慢的从院子中退了出去。
    “再退！”
    庄典推着陆君安出来，自己则躲在门后，探头朝路那边看了一眼。
    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响起。
    魏黑崽架着马车从远处赶来，越来越近。
    突然。
    砰。
    骏马长嘶，轰然摔在地上。
    魏黑崽一个骨碌躲进巷子里，抬头看去，却见一排一排的兵士包围了过来。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这些兵士速度极快，倾刻间将院子团团围住。
    院门后，林启躲在陆君安身后看去，只见远远的还有几个汉子抬了一个步辇过来。
    “这人好懒啊。”林启随口道。
    待到那步辇近了，却见上面坐着一个看起来病得很重的青年。
    林启这才知道自己是冤枉人家了。
    “病得这么重，还带人来逮我，还真是敬业。”他嘟囔道。
    “你们逃不掉的。”陆君安捂着自己的断手，五官因为痛苦而纠成一团，但还是疯狂地大笑起来，“林启，你好大的面子，能让泰王殿下亲自来捉你。”
    再一次被团团围住，庄典将手中的剑往陆君安脖子上又压了压。
    “敢过来，我杀了他。”
    砰！
    血花在陆君安胸前炸开，庄重与林启都吓了一跳，闪到院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