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0年的冬天。
雪虐风饕,吹不尽的无边寒意。
天凝地闭,关得住的十里冰川。
绵延十几里的山路被风雪锁住,村子里的狗冻得都不会叫了。
有一户人家却要急疯了——家里的女人居然这时候要生了!
本来算着日子应该这两天送到镇子上去,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下的极妖,这么大的风雪别说出去请人了,就是连门都难以推开。偏远的村子里居住的人家并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一定的距离,更没有稳婆。
但是眼下这事儿太急了!
“保国,我不知道是不是流血了……怎么办……怎么办……”女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男人在家急得也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年轻男人哪经历过这种事。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对着屋内惨嚎的女人大喊一声:“你……你别慌,啊,别怕……我这就去找人。”
赵保国套上衣服就往门外冲去,一推开门,大雪就劈头盖脸的糊了他一脸。风,像刀子一样割着他脸上的皮肤。我想,他此时是感觉不到痛的吧。
他的睫毛上挂着雪片儿,眼睛眯缝着、努力抵御着。有些看不清路,这眼前怎么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儿?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孩子、村长、村长……”
村长的老婆也生过孩子,有经验。他又是村长,总不能不管。慌乱之中仅有的意识让无助的他凭借记忆往村长家方向走去。
可是走了三五分钟了,前面还是白茫茫的,哪里有村长家的影子?
他急出的一身热汗此时受到惊吓一般急转成冷汗瞬间冻得他透体冰凉,一直凉到心底。
怎么会……这是……迷路了?
他有些恐惧了,偏远山区的孩子都是听着各种灵异传说吓着长大的。小时候大人总是拿这种精怪故事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再不听话就让谁谁谁把你抓走。长大了就好像没有这种敬畏之心了,对一切都有些不屑、有些傲慢。可能这就是成年人的通病吧。
平时听到别的村民说这种故事能笑呵呵的就着故事吃下半个馒头。顺便恶趣味的附和两句,吓唬吓唬他家的小孩。现在自己亲身经历了,却不由的害怕起来。
此时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些什么,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只得加快脚力继续凭借记忆里的方向往前走。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有些绝望。
此时也没有时间去想他的老婆和尚未出世的孩子了。这天寒地冻的,他知道,很快自己就会被冻死。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他来时的路,恐惧使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背后就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
或是一张怪脸、或是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这样想着,他汗毛都打立正了。
恐怕不是被冻死也先被自己吓死了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十指,此时的绝境让他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一定要活下去!孩子,未出世的孩子!还没有见到……
那就继续往前走吧。至少走起来会暖和一点。就算最终一定要死,也要先挣扎一下。他在心底给自己加了加油。然后大声的唱起红歌给自己加油打气: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
革命时代当尖兵。
哪里有困难哪里有我们。
赤胆忠心为人民。
不怕千难万险不怕山高海深……
唱着唱着,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房子闪着点点亮光,他心中一喜,得救了!然后急步朝亮光的所在走去,到近前一看,竟然是山神庙!
怎么……怎么会是山神庙呢?竟然走到了这里!要知道,山神庙在村子和镇上的交界处,离他家里足足有十里地。
十里地,和村长家方向还不同,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这是山神保佑吗?怕我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死?无论如何,先进去休息一下再说。赵保国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凑到大殿中间的火堆旁烤起火来。
坐在火堆旁,阳火驱散了一些本能的恐惧。身处于一栋屋舍之中,身体不再暴露在荒野里,也就有了安全感。
这恐惧也就消了大半。
“嘿嘿,山神还真是灵验啊。这是知道我遇到鬼打墙帮我指路了,怕我冻死,居然还生了火。”赵保国自言自语道。
“美得你,那火是我生的。”一声尖锐的人声在大殿里回响,吓的男人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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