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案?
唐舒怀竟亲口说了这话。
陆元兴一愣,如此轻易松口?
他还没反应过来,张县令在旁已是开口了,“既然如此,那就省得麻烦了。”
他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挥开了两人,背着手又晃进衙门去了。
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陆元兴还楞在原地:“这……”
唐舒怀却是温言道:“陆县丞这几日辛苦,衙门之事重要,在下这几天劳你费心,也该送犬子回府城去读书了。”
唐慎在后面垂头垂脑地跟着,确实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啊?”陆元兴眨眨眼,似乎对这样的进程有些无法理解,只听对方又继续道:
“这两日也多亏你引荐,我与袁老板相谈甚欢,他既有意购我那珠子,又给割爱那上好的南海珊瑚树,作为我母亲的生辰贺礼,真是再好不过,如此两厢置换,正是皆大欢喜,也多亏有陆县丞你这个中人,在下不胜感激。”
“这……唐大人客气了。”
唐舒怀果然在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陆元兴竟没想到事情竟能这么顺利,顺利地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都没有出手,袁康自己就已和唐舒怀谈妥了?
老袁什么时候这般有本事了?
他自然知道袁康用来和唐舒怀置换的红珊瑚树不会便宜,甚至可以说价值远超唐舒怀手里那颗珍珠,可唐舒怀根本就不是贪慕珍宝钱财之人,他的清正严明在整个京城都是出名的。
他也不是笨蛋,知道这事里面透着诡异。
自然,面上是没有显露的,他做出惊喜神色,一边恭喜唐舒怀得了珍宝,说自己却如今手头有事无缘赏玩,一边又说等老夫人生辰自己一定要登门拜访云云。
唐舒怀自然无不应下,就如同先前的数天一般,看起来极为好说话,哪里有京城中传闻的不近人情的冷淡模样。
待唐舒怀走后,陆元兴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招来手下亲信。
“确认昨晚上将尸体烧了?”
手下忙道:“大人放心,处理地一干二净。”
陆元兴这才松了口气,踏进衙门的步伐都稳健了几分。
要知道这两天,他每回踏进衙门就一阵阵头皮发麻,遍体生寒,他住在老袁的宅子里,不全是为了昨夜在众人面前表演的一幕,是他……确实怕啊!
踏进衙门自己素日办公所在,简单收拾一二,那胖乎乎的袁康已是一脸喜色地在等他了。
“大人,成了!”
他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
陆元兴此时倒是冷静了,问他:“确定?”
袁康连连点头:“多年前我也是看过几眼的,错不了。”
说罢打开盒盖,屋中光华陡盛,可仿佛又带着隐隐寒气,那珍珠光滑的面上照出陆元兴半个脸面,陆元兴的脸色不知何时已变得极为难看,伸手猛地盖上盒盖,喘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道:
“应该……错不了。”
让他望一眼就通体生寒,又厌恶又害怕的东西。
袁康见他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他是不知道陆元兴的感受的,忙道:“大人,你没事吧?这东西,要我先送回去吗?”
陆元兴站得远了些,摆手说:“为防生变,明日我和你一起启程回府城,这一次,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他好像想到了不愉快的事,眼神中的狠厉凛冽是前所未见的,与往日那个温和可亲到有些谄媚的陆县丞判若两人。
袁康抖了抖,说道:“自然自然,这回必定不会出岔子。当年也是意外之下……”
“好了,别说了!”
陆元兴似乎极不喜欢提到当年。
袁康马上乖觉地闭嘴不谈。
他又想到了唐舒怀,问袁康:“你确定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什么马脚?他为何这般轻易就放弃不查了。”
袁康没有他这么多想头,“那唐大人未必有传说中那么神吧,发现那棺木不也是几个孩子偶然么,和那唐大人也没什么关系,不消说他家公子肯定还因为这事吃了排头呢。”
陆元兴却越发觉得诡异,被他的话一提,立刻便想到了自己疏忽的地方:“你说他们是几个孩子,其中一个是那贺通判之子,便是那小小年纪与道法结缘的小少爷,他也在?!”
“是不错……”
“那他人呢?自我回来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袁康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是先回去了啊……”
陆元兴越想越放心不下,马上道:“我们今晚就出发。”
旁人不知的事,他知道,那小道士是有几分本事在的,否则也不会在几年前进过一次小金园后,此后贺家再无一人登许家之门。
他现在只怕贺长蔚先行离去,是唐舒怀有什么安排。
他想到自己毕竟只有一个人,袁康虽然与自己多年交情,却不是个真正有头脑能办大事之人,自己一直盯着唐舒怀,便极有可能疏忽别的地方。
于是当夜,陆元兴也不管第二天张县令会如何暴跳如雷,点齐了人马,拿着许知府的令牌开了路,当夜就匆匆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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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元兴将全部的关注放在唐舒怀父子身上时,他不仅疏忽了贺长蔚,也疏忽了一个小丫头。
他的猜测并没有错,玉珠和贺长蔚早在荇藻的陪同下,几日前离开了余县,回到了长洲府府城。
而阿妙的尸体,也与他们同路。
为此,贺长蔚没少抱怨,何必将个死人带来带去的,玉珠便说,你将她不要看做尸体看做活人对待不就好了,她如今是他们的同伴。
这句话,叫本就脸色难看的贺长蔚吓得脸色更难看了。
阿妙的去处是个问题,他们不能让许家的人发现便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城,思来想去,玉珠觉得有个地方再合适不过了——贺长蔚的师门。
贺长蔚惊了:“你让我带着你们回来还不够,还要让、让这位去我师门做客?”
“既然同是伙伴,有何去不得?”
玉珠理所当然:“何况此间涉及一桩大案,贺少爷,你既读书又修道,不该比常人更想匡扶正义吗?”
贺长蔚翻了个白眼,给她竖个大拇指:“高,就属你境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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