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到归时方始休

    
    第二天早上，颜子青出门穿鞋的时候愣了一下：鞋面太干净了。
    边穿鞋边思索：什么时候擦的鞋呢？
    心里隐隐记得好像发生过什么事的，可是又记不起来了。
    下了公交车，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
    上楼的时候碰到领导，个子瘦小的熊局笑眯眯的，“你怎么才休息一天就来上班了，办公室也没啥活儿，多休息两天也没关系的。”
    “谢谢熊局关心，我已经没事了。”颜子青礼貌地笑笑，进了办公室。
    对面桌的大姐看都没看她一眼，从颜子青第一天来上班开始这位大姐就看她不惯。
    颜子青也无所谓，反正也不爱和无关的人打交道。
    这位大姐仗着资历长一些，总是安排颜子青做这做那，复印文件，整理档案，月末办公室总结，办公室清洁，颜子青是个闷葫芦，安静地做事，因此办公室还比较平静，火药味不重。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隔壁桌的两个男同事边吃边聊离这儿不远的省委大楼新闻。
    “听说了吗？云部长被撞了。”胖子嘴里包着一口饭，边嚼边说。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没听说呀，你咋知道的？”瘦子追问。
    “我一哥们儿在那楼里当秘书，前天被撞的，听说有可能会成植物人……”胖子声音低了下去，官方没有发布消息，不能乱说。
    颜子青脑子“轰”的一声，空白了十几秒，低头看了看鞋。
    血呢？血呢？
    她记起了蜿蜒而来的血蛇。
    “你是我女儿，你是我女儿……”
    挡在她前面伟岸的身躯“砰”地倒在台阶上。
    颜子青捂住嘴，奔向卫生间，刚吃的午饭全都吐了，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漱了漱口，用冷水抹了一把脸。
    回到餐桌，继续把没吃完的饭吃完。
    快下班的时候，她拨了个电话，
    “他怎么样了？”
    “……” 云少风再次看了看屏幕。
    “我能来看看他吗？”
    “我来接你吧。”
    “不用，我知道在哪里。”
    颜子青到达特殊住院楼的时候云少风已经等在门口了。
    俩人一句话也没说，套上护士拿来的无菌服，头套，鞋套进了|CU。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头上裹着纱布，呼吸机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仪器上的曲线显示着他还活着。
    前天那张慈祥的笑脸，愧疚的眼神仿佛没有出现过，颜子青捏了捏他的手，有点冰凉。
    颜子青转身出了ICU，云少风跟了出来。
    “云老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少风没有马上回答。
    颜子青只静静地看着他。
    “高三下学期。”
    颜子青沉默了半晌： “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他，如果他醒了告诉我一声。”
    云少风追了两步：“我送你吧！”
    颜子青没有拒绝，云少风默默地跟在身后，到了底楼大厅，颜子青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云少风问得小心翼翼。
    “云老师没开车吗？”
    “哦，开了的。” 那还不带我去停车场。
    云少风被颜子青的平静震慑住了，手忙脚乱地到前面带路。
    其实颜子青想的很简单： 只有宽恕和遗忘，才能快快乐乐地生活。
    肚子里的小家伙蹬了她一下，仿佛是在表扬妈妈。
    云少风把她送到小区门口，“要不我们去吃了晚饭再回吧！”
    颜子青朝他温柔地笑笑，“今天不用了，昨天小叔叔做的红烧猪脚还有，改天吧，回去开车慢一点。” 。
    等到颜子青的背影消失不见，云少风连忙摸出电话给颜逸尘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