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散妖,安顿好死伤者,姜利之并不着急搜查晁元吉下落。她道,“他的目标是朕,自会回来找朕的。”
她与众人复盘了近三日发生的事,不出所料晁元吉篡改了众人记忆,伪造了女皇从未出宫的“事实”,殿中高坐的月女顺利取而代之。
她们顺利地骗过了所有人,而独独没能骗住卫子婴。
黄不易揶揄:“何故?”
卫子婴看着姜利之,眸光似水,并不多言。
姜利之红了脸,嚷嚷着倦了,自遣散众人,拉了月女同床。
姊妹俩手牵手钻进被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照镜子般痴痴傻笑,不知不觉甜甜睡去。
“啊!洵修!”天蒙蒙亮之时,姜利之突然从睡梦中惊坐起,她竟然将拧着“麻花”的洵修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抽了抽嘴角。看来又要有一段时间耳根子不清净了。
晨风清凉,拂起如烟纱帐。
她侧身,身侧空空如也。
这时她才急了,从床上跳下来,叫醒所有值守宫女询问,却无一人知晓月女何时离去。
晨风似乎带着蚀骨的寒冷,姜利之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往生营营主有操纵营内众人生死的妖法,修仙界多有听闻,昨夜从月女与姜妍的交锋中也能听出一二。
姜妍虽然死了,但晁元吉还活着,往生营营主还活着。只要他俩还活着,月女就有性命之忧。
她心知月女不愿连累自己,所以选择独自去面对死亡。可是,哪一个做妹妹的,能够眼睁睁看着姐姐赴死?
于是,整个宫城转瞬从睡梦中醒来。不管是宫人还是侍卫,全员出动、火急火燎、掘地三尺要找一个与女皇一模一样的女子。
“你们这儿怎么啦?招灾啦?”
姜利之一转身,便见一青年男子吊儿郎当坐在自己位置上,两条长腿交叠放在御桌上。
“你怎么在这儿?”姜利之对闾丘牧风的神出鬼没并不惊诧。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牧风嘻笑一句,表情突然严肃,抱拳道:
“小弟求见令尊大人一面,还望姐姐大人引见?”
“找他?作甚?”
“打听一个人。”
黄不易还穿着亵衣,打着呵欠。对面小丝萝一脸淡然地饮着早茶。
黄不易很憋屈。时值夏季,虽不至于着凉,但总在睡梦中被女人拎出来,而且还是被未过门的小媳妇,拎到自家闺女跟前,这男人的尊严呀……
“打听谁我都不知道。”黄不易起床气大。“什么文望公,不知道这人!”
“神医文望公,十八年前,常在本草堂坐诊那位。”牧风巴巴补充。
“没印象。你爸爸我只记得姑娘,记不得什么臭男人。还什么文望公,还TM的老男人。”
啪。小丝萝将茶杯重重一搁。
黄不易一个机灵,瞌睡总算全醒了:“文望公啊,是仪德皇后介绍的啊。
本就是闲云野鹤,坐诊也不过集集功德。别说你爸爸我十八年没在家,就算在家,那样的野鹤飞了也就飞了,你让我上哪儿寻去?”
“真是轻尘仙子介绍的?”牧风大喜,“看来传言不假!”
“什么传言?”姜利之追问。
“知道为什么当年红极一时的本草堂衰落了么?因为神医文望公自永安宫一变后,便销声匿迹了。而这文望公不是别人,正是轻尘仙子好友,月儿的养父——公孙度!”
“怎么可能?文望公可是须发皆白的老人。”黄不易当先质疑,虽然当年巫轻尘最终选择了姜宇,但若论美貌,星纪皇是远远赶不上琼枝玉树的公孙度的。
“像这样么?”闾丘牧风说着,一转身,已是鹤发童颜老者一枚,“小伎俩而已。”
灵族人为集赞功德、提升修为,行走人地,或斩妖除魔,或救死扶伤。鉴于凡人多推崇老医师,所以扮老是必备的小伎俩。
姜利之皱皱眉,扭头看向丝萝:“文望公是否就是公孙叔叔,姑姑应当多少知情吧?”
丝萝只是悠闲喝茶:“姑姑不知。娘娘待我虽然亲厚,也不是所有秘密都会分享。”
“小侄知道大家定然一时难以接受。”闾丘牧风说着展开一卷画像,画中人正是巫轻尘。
“小侄此去玄天城,虽不巧刚好与月女错过。却意外打听到,有人两年前曾在玄天城,拿着这幅画四处打探画中人。
我想,他真正要打探的,正是姜悦之,也叫公孙玥。
而这个人,正是十八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神医文望公。”
姜利之沉默了,两年前么,两年前正是公孙度越出寒冰狱的时间。
这消失的时间、现身的时间,出现的地点、所寻之人,以及与娘亲的关系——他就是公孙叔叔了,板上钉钉了!
她突然燃起极强的渴望,她要找到他!
不仅仅是为了月女,也不仅为了搞清楚当年的真相,更因为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妖蛇的后代”?自晁元吉吐出这五个字,这五个字就像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心底。
诡异的力量……识海中的大蛇……以及晁元吉坚信存在的内丹……
一桩桩一件件,指向一个诡异且可怖的猜想!
姜利之等人叹着气,从一间草庐出来。这是十八年前文望公在本草堂时的居所。
本草堂一直盼望着神医能够重新现身,重造本草堂神话,所以草庐一直留存着,连里面陈设都不敢动过。
但是纵使保存得再好,毕竟近二十载的光阴,又是临时居所,哪里担得起提供线索的大任。
另一边,全宫城的人,将昌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月女。
姜利之虽然着急上火,但昨夜一役,昌都城千疮百孔,灾后重建任重道远。无奈只得派了卫子婴同闾丘牧风一同追寻。
几次欲与师兄联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知道,蓬莱盛宴结束,公孙琰便将是新任闲云阁阁老,将是整个人地都要俯首称臣的存在。
虽然,她与师兄并驾蓬莱,享受了无尚荣光。但自到蓬莱后,便再没有与师兄相处的时间,她便知她的师兄不仅仅是她的师兄而已。
不只一次,夜深人静时,她不住猜度:
鸿蒙元石,本是黑白双蛇之牧物,为何会有那么大一块伴着公孙琰而生?
谁会在元石炸裂之后,收集并拥有那么大一块碎石?
而师傅云牙子,几百年来只收了天之骄子公孙琰一人为徒,为何会冒然收自己一个废柴为徒?
而自己的力量,刚好又与黑白双蛇有关?
她越想越害怕。
一切的一切,像极了宿命,又像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不出所料,别有用心者很快找上了门。
看着满天来者不善的灵族大军,回首千疮百孔的昌都城,姜利之爽快道:
“好!我跟你们走。”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