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谦当即强笑道:“宝马配英雄,万大侠骑这马是再合适不过了”
万梦云笑道:“可惜在下并非英雄,这马还是让与各位吧”
话刚落,他的右手开始颤抖起来,他把手背在身后跃下房顶,陈修远看着他那只颤抖的右手若有所思。
万梦云缓缓掏出酒壶仰头倒灌,酒水还未喝进嘴里,一把长枪忽的飞舞而起,凌厉的枪风刮的万梦云衣衫飘飞。
忽听得“当”的一声,一把雪亮的刀砍在枪刃上,银枪枪头一偏直直的从万梦云耳旁刺过。几缕黑发飘落,他手里的酒壶已被戳穿了个洞,酒水缓缓顺着枪杆流出。
徐瑾瑜收起刀,嬉笑道:“陈先生怎的这么不要脸,尽使下流招数偷袭人”
“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徐沫丁忽然从一旁窜出来,一嗓子直吓得徐瑾瑜一哆嗦。徐瑾瑜上去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徐沫丁捂着头,委屈巴巴的撅着嘴。
陈修远听到这话面色铁青,收起长枪驾马离去。
徐瑾瑜娇笑道:“万英雄莫要推辞了,美酒配宝马,宝马配英雄”
说罢徐瑾瑜便掏出酒瓶扔了过去,万梦云接了酒瓶仰头倒灌起来,一口酒下了肚,他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
万梦云擦了下嘴角,忽然瞧见玲儿早已急的眼泪都落下了。他赶忙笑着用手抹去那滴眼泪,心里却暗叹了口气,他本就不该带她出来让她担心。
夕阳下,秋风甚是寒冷,一行人已到了咸乐客栈外。
万梦云捂着嘴打了个哈哈,回头瞧见徐瑾瑜一双柳眉星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万梦云笑道:“怎么,徐先生是看上在下了吗”
徐瑾瑜媚笑道:“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你的剑”
万梦云道:“哦,徐先生如此感兴趣,不妨走近来瞧瞧?”
徐瑾瑜嫣然一笑道:“既然万英雄都这么说了,那便不得不瞧一瞧了”
万梦云缓缓拔剑,反手执剑递向徐瑾瑜。
好亮的剑!
徐瑾瑜接过剑,嬉笑道:“万英雄如此大方,在下也定不能小气了”
徐瑾瑜缓缓抽刀,反手执刀递向万梦云。
好亮的刀!
徐瑾瑜收起笑容,冷声道:“不知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万梦云沉默半晌,忽然笑道:“我的刀快”
寒光一闪,徐瑾瑜一惊,发髻忽的崩断,雪一般的丝发随风散开,几缕黑发缓缓落下。
“好刀”
万梦云轻扶过刀锋,将刀双手递回给徐瑾瑜。
徐瑾瑜拿过刀,柳眉踢竖,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万梦云。他将剑扔向万梦云,转身扭头走向一旁。
万梦云接起剑斜插回腰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妈的真顺心,还有他生气的时候”
徐沫丁在一旁看了半天也随着开怀大笑,万梦云瞧着这汉子顿时觉得有些憨厚可爱。
几声马蹄声,远处缓缓赶来一行人。
当头的是一骑灰马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两劲装汉子,其中一人架着马车,马车内坐着一女子,那女子此时正透着窗子看着外面。
陈修远眯着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可不像是镖队”
程姓大汉苦笑道:“也许是障眼法呢”
陈修远冷笑道:“莫非白马官湘不骑白马改骑灰马了”
程姓大汉沉默不语,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内女子。
兰谦走上前冷声道:“管他是不是镖队,先拿下再说”
陈修远听得这话当即飞身跃起,直立在镖队路前,他拉下衣服赤裸半身,露出满是纹身的胸膛和胳膊。秋风起,一头白发配银枪,却是更显优雅飘逸。
中年人先是一惊,随后翻身下马,拔剑而出,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陈修远。
陈修远身子一弯,抄起背上的银枪砸在地上,他抄枪的动作不但干净利落,而且姿势优美,几十斤重的长枪,他一伸手便提了起来。
还未等中年人开口,陈修远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手中银枪一抖像条毒蛇般刺了过去,枪头生风,直压的花草也矮了一节,中年人见状连忙侧身堪堪躲过。
却又见陈修远忽然反身跃起,挥起长枪猛的砸下,中年人虎口一震,手中长刀当即飞了出去,直直的插在地上,刀柄仍在颤抖。
同时在颤抖的还有中年人那具满是鲜血的身子,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修远,一点血红突然充满瞳孔,他缓缓仰头倒在地上。
“好枪法”
徐瑾瑜娇笑着,拍手称道。
兰谦阴声道:“陈先生怎能一人抢了风头”
话罢他也抽刀飞出,刀上铁环铃铃作响,登时一颗喷着血的人头滚在地上。鲜血直溅了兰谦一脸,他只面无表情的将刀上的血在鞋底擦干净,缓缓收刀入鞘。
那最后一位坐在马车上的大汉见到这情景,惊恐万状,全身直打着颤,身子一软从马上摔下来,顿时黄的白的全都从裤脚里流了出来。
玲儿虽也随着行走江湖多年,死人也瞧见过不少,但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连忙一声惊呼捂着眼睛,万梦云叹了口气将玲儿挡在身后。
陈修远走上前,单手执着长枪挑起这人咽喉,冷声问道:“东西在哪”
大汉战战兢兢道:“在老镖头那”
兰谦抓着他的衣领问道:“徐老镖头在哪”
大汉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们这群人,莫要骇到人家”
徐瑾瑜媚笑着走到大汉面前,轻扶着他的脸柔声道:“老镖头在哪,你跟我说,我定会让他们饶你一命”
“他妈的,真恶心人”
徐沫丁突然一嗓子吼道,徐瑾瑜身子一哆嗦,一把长剑已穿过大汉的喉咙。徐瑾瑜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徐沫丁捂着头委屈的跑向一边。
徐瑾瑜抬头看去,一女子正提着一把带血的剑,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忽然一把雪亮的刀向她咽喉砍来。
好亮的刀!
冰冷的刀锋一下子就抵在女子的咽喉上。
女子面不改色只娇笑道:“你不会杀我,因为我知道真的走镖路线”
徐瑾瑜收起刀也笑了起来,笑的竟比那女子还要动人。
一声冷笑,忽然一只手捏住了女子的喉咙。
陈修远慢慢用力将她提起,顿时那女子满脸憋红眼珠直往上翻,她拼命的挣扎着,一双手抓的陈修远胳膊上满是血印。
陈修远看着她的眼睛,冷声道:“他们或许不会杀你,可我会”
“陈先生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一双芊芊玉手搭在陈修远的肩周上,陈修远嘴角一抽忽的放开了手。女子赶紧捂着喉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雪白的脖颈上留着一块深深的手掌印。
陈修远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徐瑾瑜,沉默半响缓缓转身退到一旁。
徐瑾瑜嬉笑道:“姑娘现在能跟我们说走镖路线了吗”
女子哑声道:“我不会给你们说,但我会带你们去”
兰谦哈哈大笑道:“好聪明的小姑娘,我倒是不舍得看你死了,你这姑娘给老子当个小夫人倒是正合适”
女子低着头,默不作声。
徐瑾瑜娇笑道:“姑娘莫要害怕,还烦请带路”
女子缓缓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启程也不耽误”
陈修远在一旁冷笑了起来,他盯着女子道:“你莫不是想逃跑吧”
程姓大汉笑道:“脚筋断了便不会走了”
兰谦也跟着笑道:“不仅不会走了,而且也不会跑了”
徐瑾瑜娇笑道:“各位怎的这么残忍,还是用些温柔的法子”
话说罢,女子脖颈忽的插了根金针,她赶忙把针拔出来。
徐瑾瑜嬉笑道:“中了这个毒,若是没有解药,手脚便会溃烂,样子只怕会很难看”
兰谦含笑道:“没了脚确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没了手便更麻烦了”
女子听到这话毛骨悚然,拼命的摸着自己的脖颈。
是夜,微凉,玲儿也早已歇息。
万梦云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今晚似乎比以往都显得漫长。
他轻轻咳嗽起来,却又止不住的叹息,他缓缓起身背着手踱步走到窗边,静静的望着屋外。
今夜的月似乎也比以往亮了些,直衬的满天星光也黯淡了。
人在夜晚总会胡思乱想,特别是孤身一人时,但这其中的落寞又有谁说的清。
千般忧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百般忧愁就算是说与旁人听,也只不过凭白给人增添烦恼,忧愁不会消减,只会越积越深,既然不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又何必给别人带来苦恼。
盈虚有数,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万梦云拔出剑来,轻抚着剑锋,鲜血缓缓从剑刃上滑下。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两行眼泪却已悄然落下。
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万梦云转身看到徐瑾瑜那张秀丽的脸,低下头掩去泪水。
徐瑾瑜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缓声道:“今夜月儿甚美,不妨一同屋外欣赏”
万梦云接过酒壶,飞身翻出窗外箕踞而坐,一双眼睛呆滞的望着浩瀚长空。
苍穹如此广阔可却为何装不下几丝哀愁。
不知过了多久,徐瑾瑜轻声道:“一个人若是为了别人而活着,那是多么可悲”
万梦云沉默不语,只静静的望着那轮孤月。
忽然他喝了口酒道:“一个人若是活着没有意义,那便不如死了”
徐瑾瑜的眼睛盯着万梦云,问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还只有她一个人,”
万梦云一愣,似乎从未想过他会问这句话。
他为何要问这句话,他本应该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应该知道这是他最深的哀愁,想到这他又痛苦的咳嗽起来。
万梦云站起身喃喃道:“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徐瑾瑜看着那一袭白衫远远飘去,他叹了口气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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