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

    
    雨还在下，淅淅沙沙的雨声使整个世界都显得很安静。
    然而安静只是表面的，随着前面一发照明弹带来的光明渐渐淡去，又一颗照明弹从之前那颗照明弹斜对着的方向飞了过来，继续将公路桥两侧照得一片明亮。
    这玩意儿对李昊来说就是个震慑型外挂，因为他的视力并不需要照明弹的加持，反而是停在桥这边的步战车还有对面的整个车队，在照明弹的效果范围内无所遁形，这就已经让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自己完全无所遁形成了靶子，而对方隐没在黑暗中，战斗还没打，胜负就已经注定了。
    但整个车队都没有动，安静的夜里除了雨声，也就是风声了。
    “你们还有5分钟，如果不打算过桥，就赶紧另找出路吧。现在是第一次警告，5分钟后炸桥。”无边的安静中，李昊拿着铁皮话筒又喊了一声，然后他放下话筒，拿起坦克内部的对讲机，说：“2号车，10点钟方向有一辆废置的汽车，警告射击，放！”
    随着李昊的命令，隐藏在黑暗中，与公路桥呈斜角的方位上，猛然爆出一团巨大而绚烂的火光，紧跟着一声巨响，桥对岸距离停在路上的车队大约100米外的公路上废置的一辆卡车就炸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其实应该有两声爆炸声，坦克开炮一声响，汽车爆炸一声响，但是距离太近了，两者之间也就300米，两生响就几乎合成了一声。
    不过也没有人去注意这样的细节，只有那辆废置的卡车在黑暗中燃烧的火光格外分明。
    “我们过桥！”步战车上的那个男人拿着铁皮话筒喊了一声：“请不要开火！”说完，他的步战车缓缓启动，车上的30毫米炮很识趣地把炮管转向了后方。紧跟着，整个车队也动了起来。
    整个车队连同一头一尾的2辆步战车，一共12辆车，除去步战车外，剩下的10辆车有越野车，有卡车，还有2辆安装着铁丝网的长头校车，从车辆来推测，这个车队的上限不超过150人。
    李昊不管别的，当打头的步战车缓缓地开过来的时候，他的坦克也微调着炮口，始终把炮口对准了这辆步战车。而步战车上那个男人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也始终把上半身探出车顶，手里没有拿枪，李昊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坦率地说，没有人能够在坦克的炮口下保持镇定的，这个男人能够站出来，就已经勇气十足了。
    “停止前进！！”当步战车行驶到距离李昊的坦克还有50米的时候，李昊喊了一声，这时候不需要话筒，他的喊声在夜色中也已经显得非常清晰。
    步战车上的男人拿着车载话筒喊了一声，他身后的车队整个也都缓缓停了下来，现在他们都已经过了桥，但是最后那一辆步战车也就刚刚从桥上探出头来，半截车身还在桥上呢。
    “听我的指令，全体下车！”李昊又喊了一声。
    “我们能先谈谈吗？”步战车上的男人整个从车里爬出来站在车顶上，显然对李昊这种完全不予商量的命令有些不满。
    李昊没管他，拿着车载话筒喊道：“2号、3号车，交叉火力，目标公路桥，两发齐射，放！”随着他的命令，之前那辆坦克和隐藏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坦克同时开火，两道火光过后，大桥上传来了两声巨大的爆炸声。站在步战车上的男人脸上一片惊骇，下意识地就跳下车，趴在了步战车下面。爆炸点距离太近了，到他这里也不到200米，就不说冲击波，鬼知道有没有什么碎砖破石头的会飞过来。
    “一发命中！一发偏离目标！瞄准一点，交叉火力，两发齐射！放！”
    李昊再次下达命令，这一次，最后那辆步战车里的人也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当他们听到李昊的喊声后，啥也顾不上，赶紧都趴在了地上，往步战车的车底钻了进去。
    一直到3轮齐射，用了6发炮弹以后，那座公路桥靠近对岸的位置才被炸断了。黑夜重新安静下来，照明弹过去了，却有几辆卡车的远光灯朝着停放在路边的车队照过去，依然保持着这种视野上的不对等态势。
    李昊这时候才跳下了坦克，淋着雨走向了那辆步战车。赵季和来兮端着枪，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其他的人继续隐藏在汽车灯光的后面。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我抗议！”当李昊走到跟前时，先前那个站在步战车上的男人从车底爬出来，一脸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这是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践踏我们的尊严！在这么近的距离炮轰，一丁点的误差都会导致大量人员伤亡，你知道吗？”
    李昊看着眼前这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这人身材不高，穿着一件很是油腻的警用夹克，头上戴着坦克帽，身上挂着子弹袋，看起来很是不伦不类。不过李昊并不在意他穿成什么样子，倒是可以从对方这种气急败坏的情绪中确定，这个家伙至少是个正常人。
    “我可不是什么正规军。”李昊哂笑一声说：“我就是一个幸存者武装的头目，我的部队叫守夜人，你能活到现在，不会幼稚到以为抗议这两个字有用吧？”
    “守夜人？”男人打量了一下李昊，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赵季和来兮，表情有些复杂地说：“我听说过你这支队伍。我们也是自发组织的幸存者武装，我们叫……”
    李昊摆了摆手，说：“我不管你们打什么旗号，现在，听我命令，所有人全部下车，放下武器，等待检查！”
    “我拒绝！”男人一下子涨红了脸，说：“我们不是罪犯，也不是你的俘虏！”
    李昊微微一笑，手一抬，手里的枪就顶在了男人的脑门上，而男人身后步战车的射孔里探出一支枪来，指向了李昊。而几乎就在步战车的射孔里探出枪来的同时，来兮的身形像鬼魅一样瞬间移动到了那个射孔的下面，反手一扬，一个拳头大的东西就从那个射孔里塞了进去。紧跟着步战车里一声闷响，车里的人发出了惨叫声。
    来兮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步战车的枪明明探了出来，却反而被她先一步扔了一颗震爆弹进去。震爆弹一响，步战车里的人在惨叫后打开车门滚落出来，一个个捂着脑袋，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鼻子耳朵都震出了血来。
    步战车后面的越野车里跳下两个人来，但也就是刚跳下车，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赵季就已经抢上前去，一人小肚子上踢了一脚，就是一脚，那两个人就捂着小腹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李昊面前的男人愤怒地说：“让女人出手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个男人吗？”
    李昊呵呵一笑，说：“意思就是你不值得我出手，两个女孩子就能把你们都给废了。行了别墨迹，赶时间呢，你现在还真就是我的俘虏，叫你的人全部熄火下车，丢掉武器等待检查，我只说最后一次。再有人乱动，扔进车里去的就不是震爆弹而是手雷了！所有人，全部下车，一个不留。”
    那个男人的脸涨得通红，甚而发紫，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但是在枪口下，尤其是黑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枪口的情况下，他只能指了指步战车，示意他要拿话筒。
    李昊耸耸肩，把手里的枪放了下来，看向男人身后的车队。有的车已经熄了火，有的车还发动着，车里人影闪动，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有些不知所措。李昊不在意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打算给他们解释什么，就算他们只是普通的幸存者，接下来他们也未必会走在一起，如果他们有问题，那就更没有必要解释了。
    很快，随着那个男人拿着话筒说了几句，整个车队的车都熄了火，继而开始有人从车里走了出来。他们都在远处车灯的照射下，惶恐地看着四周，虽然表情各异，但到底还是把各自拿着的武器扔在了地上。黑暗中走出来几个端着枪的士兵，把他们集中在了公路的一侧。初步数了一遍，这些人一共有80来人。
    李昊不知道怎么判断这些人是不是和卓凯人的丧尸军团有牵连，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去甄别，最简单的办法，也就是把他们当成俘虏，押解着一起前往前面的基地，等到范正阳的人全部转移过来了，大家躲在基地里摆脱死亡的威胁再来审查这些人吧。
    也不知道投靠丧尸的人类该怎么称呼，难不成叫“人奸”？
    李昊现在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来过要派人过来，到时候让他的人来处理就好了。其实之前最好的解决方案还就是提前把桥炸了，现在要押解这80来个俘虏，对李昊来说，到底也是个麻烦事。不过真要提前把桥炸了，他毕竟也下不来那样的狠心，毕竟是80多条人命啊，末日里，人命更加的可贵。
    这些人脸上都充满了怨气，不过作为俘虏也没什么发言权就是了。毕竟，人家光是几辆坦克就足以碾压他们了，更不要说那两个女孩子一出手，他们当中就没有人打得过，又是提前打了伏击，天时地利人和全都被人占了，再有怨气，又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他们也就是被解除了武装，对方也没有对他们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有的人心里，甚至隐隐觉得，对方既然这么强大，说不定被俘虏也不是什么坏事呢。
    李昊看了看时间，他们在这个桥头前后一共呆了也就半个小时，还好，还有充足的时间去解决前面基地的问题。而最大的问题是，能不能顺利地进去，至于进去以后，能不能地安顿下来，那里面有什么，可还难说得很呢。
    来兮带人把这些人的武器都收缴了集中在一辆车上，那两辆步战车自然成了他们的战利品。赵季则负责带几个士兵押解这些俘虏，当然不可能是步行，这些人自己有车，只不过是把他们集中在其中的几辆卡车上带走，至于剩下的车，就扔在那，如果他们还有机会用再说吧。
    不过，当赵季带着几个战士把其中一部分人押上一辆卡车，再来押解第二批人的时候，她看着其中一个人很惊讶地喊了一声：“赵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