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

    
    “桑藜！卓凯人离这有多远？！！”
    李昊大声地询问，那嗓门就算不用麦克风，桑藜也能直接听到，她还能听到李昊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焦虑和……恐惧。
    “目测直线距离3.5公里左右，考虑到山地和积水范围，实际路程不会少于8公里。卓凯人现在骑在一头巨大的变异兽身上，行动缓慢，以目前的速度，预计2.5个小时以后才会到达。”
    桑藜的语速很平稳，情绪也很平稳。她毕竟还没有和卓凯人面对面的交锋过，她只能根据眼前的情况来进行判断，如果真能有2个半小时的话，黑则明那边指挥挖掘的壕沟和修建的防御墙也可以初步形成了，他们会被丧尸困住，但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那只是桑藜的分析，而李昊更清楚的是，卓凯人真要冲过来，绝对是要不了两个半小时的，甚至一个小时也用不了。不仅如此，就算他们挖了5米深的壕沟再加5米高的土墙，对卓凯人来说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当初，李昊和赵季躲进9楼还是11楼的一个房间里，而且还先跑了几公里，卓凯人还是一样的找到了他们，还直接从外面的窗户跳了进来。不管是9楼还是11楼，那可是几十米的高度了，最后卓凯人照样直接就跳了下去……
    讲真，李昊现在就像带着几个同伴马上跑路，这些先行者的死活就不要管了。反正跟卓凯人有仇的是先行者，估计他们要是跑路了，卓凯人暂时也没兴趣来追他们。这种紧要关头，相信以黑则明那么理智的人，应该也不会为了张雨娜牵扯不清的……
    正好这个时候简易围墙外面的丧尸列队之后都像雕塑一样站着不动不再进攻了，李昊也就带着赵季、来兮从建议围墙上跳下来，往回找到了黑则明。
    “枪声怎么停了？”正在指挥防御工事建设的黑则明有点忘我，直到李昊他们走到了面前他才猛然发现枪声停了。丧尸是不可能一下就被消灭的，但要说它们已经冲进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安静。然后，一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李昊。
    “我们撤！”李昊也不管张雨娜就跟在黑则明的身边，如果只是一般的丧尸来了，他也不介意这俩明显有故事的人在眼前腻歪，但这种时候别说腻歪了，就算他们情深似海，他也不惜棒打鸳鸯了。
    张雨娜不明白李昊为什么突然变故，之前可是说好了的，她雇佣他们5个人帮忙守卫，对李昊开出的条件也慷慨地全盘答应。而李昊的表现也证明了他们是值得他们开出的价码的。这时外面一片安静，张雨娜的卫兵去看了，回来的时候落后了李昊一些，还没有把情况及时向她汇报。
    张雨娜略一沉吟，问：“李先生，我们的约定你还没有兑现吧？”
    李昊懒得去细说，反正卓凯人复仇的对象就是先行者，扔掉他们，哪怕只留下一个小时的时间，李昊他们5个人已经可以远离这片交战区了。至于违反了协议会不会显得比较没有契约精神……他和这些先行者也不是同一条战线的人呐。
    黑则明敏锐地意识到情况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张雨娜，他对于毁约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既然张雨娜在这，他皱起眉头看向了李昊。
    李昊叹了口气说：“来了个大BOSS……也可以算一个终极BOSS，丧尸国度的大老板，自称帝释天，裂风帝国皇帝的卓凯人。”他们只是当佣兵混点物资而已，谁想到会遇到“御驾亲征”啊。
    黑则明对卓凯人当然也不陌生，但和李昊的经历相反的是，他在第17地下避难中心遇到的卓凯人，是那个伪装成普通幸存者的卓凯人，在那个地下基地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卓凯人出手。
    “明白了。”张雨娜是真明白了，要说起来，这个世界最早认识卓凯人的人，还真就是她了。那是整个世界沦陷的开始，如果要把卓快人看做是世界毁灭的灾星，她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轻轻摇头之后，张雨娜对李昊说：“李先生，我解除对你和你的同伴的雇佣，你现在没有义务留在这里了。”
    张雨娜的卫兵到底是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上……上尉……那些丧尸正在……列队，我们……观察到，它们的领袖出现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张雨娜没管这个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卫兵，对李昊说：“你们可以走了，不过契约没有完成，我不能给你之前约定的报酬，最多只能给你少量的食物和弹药。”
    李昊哂笑一声，刚才他还在为这个女人的冷静和果断暗自称奇的，她显然是知道卓凯人的，但能在这种时候解除他们的雇佣关系，这就不光是大方，简直不要太有魄力了好吧？但她却又斤斤计较酬劳的问题，让他接下来夸她的话一下又都被咽了回去。
    其实张雨娜就是全兑现酬劳他也不要，他没打算开着先行者的步战车迎着丧尸冲出去，那是找死。丧尸的牙虽然咬不穿步战车的装甲，但它们可以把车掀翻，使它变成废铁。难道他们还能在步战车里躲一辈子？还有那些皮坚肉厚重量以吨计的变异兽呢？
    所以从山后的悬崖轻装下去开溜，避开丧尸的大队，才是李昊真正的打算。而既然是轻装，他原本也没打算从张雨娜这里拿走多少东西。
    但张雨娜说不兑现酬劳……话说就算现在走，没有他们刚才守住城墙，张雨娜这支部队现在已经凉了好吧？
    算了不跟她计较了，还是逃命要紧。
    黑则明皱起眉头，抓住了张雨娜的手，问：“你这里有什么？”
    黑则明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一些问题，如果只是一支幸存者的后勤分队，卓凯人作为丧尸国度的皇帝，没必要亲自出马吧？当然卓凯人也可能只是正好路过，然后这些丧尸子民得知它们的皇帝来了，也就在路边恭候大驾了。不过黑则明从来不考虑“巧合”这两个字，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必然性的。
    张雨娜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这是我们先行者的机密，无可奉告。”
    来兮呵了一声，是不是机密还很难说，不过凭一个女性的直觉，这就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了。而在她心里，黑则明虽然是足够理性的，但想当初，张雨娜在绝境中抓的第一根稻草就是黑则明，这关系……怎么都觉得大黑要中套的呀。当然了，她也有点好奇张雨娜这支一两百人的小部队，会有什么值得卓凯人亲自来一趟的东西。
    也只是好奇而已，她也不想在这里陪葬。
    黑则明略一思忖，问：“我不问你的机密，就问你，你们会有援兵来吗？实际点，有没有空中支援？没有空中支援的话，你打算死在这里吗？”
    这附近到底有多少丧尸谁也不知道，他可以肯定就是卓凯人也不知道。所以先行者如果会来支援张雨娜这支被困在山头上的孤军，派地面部队来是没有意义的，不说他们有没有实力冲到这里来，就算有点实力，突到这里来，黄花菜都凉了。但如果有空中支援就不一样了，毕竟丧尸或者变异生物，能飞的几乎没有，哪怕来几架直升机，漫山遍野的丧尸也只能干瞪眼。
    换句话说，如果先行者会派飞机来支援，他们也可以更安全地脱困。现在雨停了，水退了，满世界都是丧尸，即便李昊这样的家伙单兵作战能力很强，但丧尸的数量终究是无敌的。黑则明的问话也让李昊眼睛亮了一下，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迅速地思考起利弊来。
    张雨娜看了看黑则明，苦笑着问：“如果没有空中支援呢？”
    黑则明看都不看周围那些先行者的士兵，把一只手搭在张雨娜肩上，说：“那我带你走。”
    “则明……”张雨娜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对所有的女人来说，这句话，这样直截了当而且不管不顾的态度，都是有致命杀伤力的。
    赵季就斜睨了李昊一眼，李昊苦笑，知道她的潜台词绝对没有例外一定就是“你就没有对我这样”这几个字。桑藜那个小女孩眼睛更是红通通的，来兮虽然在女孩里算很冷静的了，但，她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默默转头看向远方，那种落索的神情很是让李昊难受了一下。
    “则明，有你这句话我很满足。”张雨娜张开手，也不管她那些卫兵和手下会怎么看，直接就两手环住了黑则明的腰，把自己的头埋在他胸膛，深深地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息，然后再松开他，说：“飞机一个小时以后到，你有把握守到那个时候吗？”
    黑则明看了看因为他们而暂停下来的工程，又看看李昊，他越发觉得张雨娜这里藏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会让卓凯人亲自来，而先行者也不惜成本要派出空军来争夺的东西。这个东西，不说结束灾难，改变人类的命运，至少也对治疗有着很重大的意义。
    而李昊看着黑则明恳切的目光，只能在心里摇摇头，他看了看赵季和来兮乃至桑藜，这仨还沉浸在那句果然和不顾一切的“我带你走”的感动里呢，他其实想说，哥们你陷进去了……但是随即一笑，也无所谓了。反正这就是末日，哪儿又更安全呢？
    你可以为你的红颜死，我也可以为我的兄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