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状元

第一百三十九章 礼部尚书来访

    
    说起来,吕渭纶这简陋的住址,还真的很少有什么人来拜访。
    南京六部的人自不必说,他们都知道吕渭纶不接受行贿,那些因试图行贿而被罚的刑部官员对此应该是印象最深刻。
    在加上,吕渭纶在这南京偌大的城市之中,也没什么相熟的人,还真的难以想到会是谁能来拜访。
    等他走进中堂后,有一个小孩儿在屋檐下躬身行礼,“学生潘冬青见过山长。”
    这个半生半熟的名字又勾起吕渭纶心中埋藏的京城记忆。
    “这是大儒书院的学生。”
    再往后看,一个老头笑道,“吕修撰,好久不见了!”
    是礼部尚书潘晟。
    当然,准确的来说,他现在是南京礼部尚书潘晟,这个吕渭纶之前在看南京官吏档案时也看到过,但一想到这老头在京城对自己并不太好,就没有拜访过,甚至见都没见过这老头。
    根据资料显示,在自己离京没多久以后,这潘晟上疏请求致仕,皇帝没批。
    后他再请求,张居正出主意,让他去南京任礼部尚书,皇帝觉得也行,就让他去了。
    这潘晟肯定是知道自己如今就是刑部侍郎,可故意还叫自己修撰,也不知蓄意为何。
    可吕渭纶心里总是不安的,他一个正二品的尚书来拜访他一个侍郎,实在是难以捉摸。
    他缓缓走过去,对着潘晟行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老头大笑,“哈哈哈,吕修撰,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你已经与当初不能同日而语了啊!脸上都看不出浮躁之气,要沉稳的多!”
    吕渭纶淡淡一笑,两人相对坐在中堂里。
    “潘大人,京城一别,的确是很久没见了,没想到您也来南京了?”
    “唉,是啊,老了,必不从心了,本来都说要回家了,结果这张相硬是拦着我,你看这叫什么事!”
    “也好,潘大人觉得这南京如何?”
    “别提了,南京虽好,可还是没家好啊!虽说在北京待了大半辈子,但想来想去,家乡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吕渭纶看着这潘晟的表情,真感觉,这大明朝的官员,从上到下,全部都是合格的演员,人生处处都是在演戏。
    虽说他来到南京任职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潘晟,但是关于他的事迹,还是略有耳闻的。
    毕竟,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据说他一来到南京,就表现出傲娇的姿态,与南京礼部的官员们都不太合,说白了也就是有种独特的优越感。
    随后,更是有言官将奏章送到北京,说他贪鄙收受贿赂。
    因为这件事,潘晟也赶紧送奏章上疏请求致仕并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当然,这也只是六部传的,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受贿,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有人弹劾他受贿,这是真的。
    弹劾潘晟的奏章递了上去,张居正的意见是空穴来风,不做惩处。
    于是,他还是没事,还当着这个用来养老的南京礼部尚书。
    ……
    “吕修撰啊!老夫想来想去,这次还是准备回家了。”
    “临走之前,在路过刑部之时,听到有人在议论你,这才知道你竟早已来了南京任职?”
    “即是来了南京,也不去老夫家里坐坐?莫不是嫌我家寒酸?”
    这老头又开始演了,吕渭纶是真猜不透这老家伙今日为何会这么反常,之前在京城之时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么亲热。
    “大人……下官也实在不知您就在南京任职,不然肯定是要去看看的,我还记得,当初在金殿传胪之时,就是您念的三鼎甲!”
    吕渭纶拍腿,做出后悔莫及的样子。
    潘晟演,他也只能被迫演。
    “唉……吕修撰啊,老夫从北京到南京,可是真的了解了这人情冷暖,在你爬的高时,大家都会来找你办事,都对你好,那时候你看不出来谁才是真的。等你滑下来了,这时候还愿意拉你一把的,那才是真交情!”
    吕渭纶有些搞不懂这老头了,明明是他自己请求致仕才到了南京,现在又说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被迫致仕的?
    ……
    “吕修撰,老夫这一生,可谓是坎坷之极,今日来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你随便聊聊。”
    “大人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嘉靖二十年(1541年)辛丑科殿试金榜,我中了一甲的榜眼,当时只有二十四岁。”
    “我跟你不一样,当时考完以后,我以为我要光宗耀祖了,要进六部,进内阁。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同一年,我被授予翰林院编修。可有时候命啊,就是说不准!”
    “偏偏那一年,我被礼部选中了庶吉士,就这样我被派去翰林院学习,受翰林院编修管理。”
    吕渭纶心想,那这家伙还真有点惨,不过也可能是嘉靖年间吏治腐败而导致的,毕竟皇帝都去修仙了。
    他在翰林院之时,那些庶吉士看了他都是十分尊敬的,在翰林院学习,他们的地位的确不是太高。
    “好巧不巧,你猜当时管我的是谁?就是现在的张相,他当时正在翰林院里当翰林编修,管的就是我们这些庶吉士。”
    “学了两年,我终于成了翰林编修,开始编修《大明会典》,从那时开始,就是我生命中最无趣的日子。”
    “这种无趣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一年。没错,就是在翰林编修史书典籍,编了十一年!”
    说完,他刻意的看了看吕渭纶,“现在你知道,你有多让人羡慕了吧?”
    “我们同样的年纪,你考的是状元,我考的是榜眼,只跟你错了一名,但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你在一年之内,先任翰林修撰,接着被派去任乡试主考,进而又任南京刑部侍郎。可我呢!我在翰林院一个七品的位置上呆了整整十一年!”
    “吕修撰。你可知十一年意味着什么?”
    这老头这么激动,吕渭纶真想骂他一句,你特娘的说这么多,可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唉,我跟你一样,命运的转机就是出现在我乡试主考之时,可我宁愿不要这个转机。”
    “嘉靖三十三年,我终于混出头了,因为在翰林院里的资历老,我替补了翰林侍读的位置。”
    “那时,我又以为,我要飞黄腾达了,冰冷十一年的内心又热了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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