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的病不治也罢

    
    先天灵气顺着两手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面响起，原是抵不住困劲的时秋也磕着床沿睡着了。
    一双大手从床上伸出，将她抱上去。
    床幔落下，恢复平静。
    ……
    稀稀疏疏，斑驳的光点透过浅色的轻纱落入床榻内，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的少女朦胧地睁开双眼。
    她懵懂地揉揉眼睛，仔细看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毫无焦距。
    睡得多反而更困更没有精神。
    发丝轻轻扬起，时秋不记得什么时候入睡，看看四周只有自己，顺着微风拂来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窗台的刹那，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难缠的困意也跑得一干二净。
    光溜溜平整宽敞的窗台上面，不知何时裹了一层绵软的布料，底下还忘了一个小凳子。
    时秋下意识地踩着凳子上去，手搭在窗台上，摸到的地方不再冷硬，微微用力，错身便轻松地坐在窗台上面。
    她摇晃着小腿，却跟殿内摆放着的一面镜子直视。
    时秋摸摸脸，唇角是上扬的。
    眼睛弯弯，很亮，像是夏夜的星子落入碧湖，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喜欢？”
    姬晟从屏风外面走进，淡声问。
    “嗯！”
    时秋笑着看向姬晟，“这样我可好爬了。”
    说着时秋就踩着凳子跳下来，“我要去赈灾。”
    姬晟的蓝眸突然一冷，沉沉道：“不许。”
    “我要去赈灾。”时秋又重复一遍，依旧是耐心地模样，娇俏明艳的脸上只有认真。
    姬晟沉默下来，“……是大祭司和你说了什么？”
    “是我自己想去的。”
    姬晟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时秋在原地顿了一会儿，侍女从外面进来，端着用具伺候时秋洗漱。
    因着和时秋熟稔，便没有那么顾忌，“清晨王便吩咐我们挑了最厚实软乎的布匹把窗台包裹上，担心你不小心磕着，扑上去还不冷……王难得心情平和，我们从未见过王会这样为一个人着想。”
    这种细节，恐怕放在以前，王根本不会在意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瞧着王出去的时候心情不甚明朗。”
    说到最后，侍女规劝道：“有什么矛盾说清楚，可不要放着不管。”
    时秋摇摇头，明亮澄澈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坚定，她想到自己初入上泽，不知自己底细，却依然收留自己，帮助自己回家的爷爷。
    明明有能力帮助别人，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何要退却呢？
    如果没有爷爷，就没有现在的她。
    “有的事情，不能不做。”
    ……
    时秋还是离开了王宫，虽然姬晟反对，但没有强迫时秋更改她的意愿，沉着脸把幽梦和惊魂都送到她身边保护她。
    微生高明站在姬晟的身侧，望着逐渐驶离王宫的马车，“把两名大将送出去，你可麻烦了，御案上都堆成山了。”
    姬晟幽幽地看向他，扯了扯唇，小家伙是个毫无心机傻的，被人教唆几句就冲上去，他可没忘微生高明的推动。
    “沐泽节已到，主持事宜就交付给大祭司吧。”
    微生高明顿时难以置信地看向姬晟，“沐泽节我还要登顶祭坛请神，各种繁冗礼节下来我都难得休憩，再让我主持……”
    简直就是分身乏术。
    更别提微生高明最是不爱搭理世俗之事，跟底下的人掰扯。
    快步追上前面修长的身上，“王，您三思啊！”
    姬晟迈着大长腿，脚步不停。
    “王，要不我现在把您的王后给您叫回来？”
    “嗤——”
    “王……”微生高明苦恼地叹口气。
    -
    之前就做了好久的车架，这才时秋可不愿意呆在马车里面晃悠。
    但是她既不会骑马，又担心自己从马背上面摔下来，把自己摔的粉身碎骨。
    幽梦对上时秋渴望希冀的目光，犹豫地拉一下缰绳，“要不然你过来骑我的坐骑？它比一般的马儿矮一些。”
    时秋赶忙摇头表示拒绝，“还是好高啊，摔下来我就碎了。”
    “……”
    “咱们远行一般都用坐骑，消耗的精力少，也不用顾忌天赋之力的耗损。”幽梦因着上次的事情一直觉得有愧与时秋，便主动开口，“你上我的灵器吧。”
    幽梦召唤出一个灵器，有些羞赧地咳嗽一声，“这个灵器虽然不好看，但是相比比起来很稳妥，消耗的天赋之力也少一些，你将就着用吧。”
    “展台！”时秋却是兴奋地叫一声，看着面前的灵器十分亲切，一点都不嫌弃，动作麻利地就爬上去坐好。
    幽梦小心地控制着速度，分出心神在时秋的身上，见时秋脸上的害怕逐渐被适应所取代，心中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这小姑娘看着太娇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碎了。
    惊魂全程沉默不语，做个无情的赶路人，甚至因为幽梦和时秋两个人速度太满，兴致寥寥。
    他们一行人是先行的，后面还有朝堂排除的赈灾官员。
    临走前姬晟吩咐幽梦和惊魂小心有人要对时秋下手，务必低调，尽量不要让时秋暴露出太过让人心生贪念的能力。
    他们率先到达的是产生蝗灾的地区。
    这里的蝗虫远非普通蝗虫，更不是凡人能够杀死的，庄稼灵草灵药一批批都被蝗虫所消灭。
    蝗虫过处，寸草不生。
    时秋踩在崎岖的小路上，所见，满目疮痍，旷野之上遍地荒芜。
    甚至还有一些蝗虫还未离开，栖息在枯败残缺的灵草上面。
    田地里的村人明知自己赶不走蝗虫，救不回庄稼，还是义无反顾，有的拿着杂草树枝去赶，有的拿烟去熏，有的拿药去撒……
    “赶不走啊阿爹……”
    “赶不走也得赶，不然咱们吃什么，这些杀千刀的祸害啊，它们肚子是饱了，我们今年的口粮都没有着落！”
    “我这还租赁了一批灵药种子，想要栽培，贼老天啊，这灵药马上就可以收割，如今被啃的磕磕巴巴，我上哪去偿还欠种子的欠，那可是灵药种子啊！”
    “上神垂怜垂怜我们吧……”
    “上神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晦暗沉重的气息在旷野田地中蔓延开来，这一副场面给人的冲击十分的巨大，时秋恍惚一下，想起自己空间内那片苍翠无边的草原。
    充斥着繁茂生机的翠绿和面前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