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你这身子好的也差不多了,还是想不起来之前的事吗?”于曼叉着腰笑眯眯看着眼前只用一只手劈柴的男人,这些天的相处于曼是愈发的感觉这个男人不一般,单凭独手劈柴这骇人的力量就让于曼刮目相看了。
“唉,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可能是于姐您做的饭太好吃了,我这脑子啊,可能都不愿意想起来了。”阿福听得于曼的声音,不由得直起身乐了乐。这几天的修养让他感觉整个身体从紧绷的状态慢慢放松了下来,除了一到夜里就是阵阵的心中郁结,仿佛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以外,他真觉得一辈子呆在这里其实也不错。
“你这嘴这么甜,说不定你没失忆之前是个花花公子,就会哄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开心。”于曼这句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当时她救下阿福的时候,阿福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一打眼就知道这衣服也就富贵人家才穿得起,有些布料甚至连她都不曾见过。
“花花公子?曼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都这么大年龄了哪里还有那心思了?”阿福老脸一红,扯了扯身上的麻布衣服。这衣服还是于曼从一些破旧衣服缝缝补补下改出来的,所以穿在身上也有些紧凑。不过像阿福这么壮实的身材于曼也是第一次见,之前在山上的营寨里虽然也有些壮硕汉子,可却远远比不上阿福。
“呸!你们这些臭男人,哪个不好色?嘴上一个比一个老实,可心里哪,还不是想着哪个姑娘的胸大,屁股翘?”于曼啐了一口,他才不信阿福是个老实人。不过在她心中也有她的小九九,自她逃出来之后这个家一直是她们母子俩,就算她打算在这乡野里待一辈子,可阿娇呢?她总不能让阿娇在这个鬼地方呆上一辈子吧,虽然她已经厌倦了应付世上的人情世故,可阿娇不该同她在这里受罪。如果阿福真的是什么富贵人家,哪怕让阿娇当个伺候人的丫鬟呢?那也就够了,至少这就是阿娇的命。
“瞧您说的,我阿福什么样的人,于姐您还不知道啊。”阿福看着眼前这位说着荤话还丝毫不脸红的女人,赶紧辩解着自己的清白。
“得得得,你是什么人我还真不知道,就冲有想取你命的仇家,你呀,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于曼眉眼一俏,纤细的手指狠狠地在阿福的头上点了一下,等着阿福一脸哀怨的又提起斧子时,于曼才忸扭捏的缓缓开腔:“阿福,阿娇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父亲,这些日子我看阿娇挺喜欢你的,三天两头儿的给你采些野菜。要不你就让她认你当个干爹吧,也算是圆了阿娇没爹的遗憾,行吗?”
“认我当干爹?”阿福犹豫了一下,手起斧落,柴桩上的木头应声裂开,一分为二。
“是呗,怎么说咱们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说不定你就是上天赐给阿娇最好的礼物。怎的,还是说你不愿意?”于曼慢慢俯下身子拾起那些木柴,再一根根的放进木篮子中,裙摆摇曳,这风情万种的动作都被阿福收入眼中,
“怎么会不愿意,于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小小的要求阿福又怎么可能不同意,只是现在我这幅模样不知道阿娇会不会同意啊?”阿福挠了挠头,他实在不明白于曼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自己现在就是个废人,让阿娇认自己这个废人为干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于曼看了看阿福的左边空荡荡袖子,淡淡一笑:“怕什么,她是认你做干爹,又不是嫁给你。”
“好,那就都依于姐的,咱们晚上问问阿娇的意见吧,她要是同意,那我就认她做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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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师玄来之前的太后亲军行军是极为小心的,整个军队一向昼伏夜出,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斥候调查结束他们才敢开拔,表明身份的大纛被收起,但凡有可疑人员靠近军队百步之内,更是立斩不赦。可自打前几天起,军中的戒严突然就松懈起来了,整个军队行军也毫不避讳暴露身份,大摇大摆地横穿官道,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太后亲军来过这里。如此行径倒是让太后亲军的几位队长诧异不已,如今太子在太后亲军手中,所以太后亲军无疑是所有想上位人眼中的大敌,现在如此大张旗鼓难道皇甫虎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
虽然现在亲军上下都有猜疑,可王师玄的太子身份却让他们安心不少,现在的他们就算战死至少也是为国捐躯。
“太子殿下现在心境不稳,就算强行扶他登基,咱也不能护他一辈子。”马队奔袭,皇甫虎心事重重,昨晚上太子的表现让他明白现在绝不是太子登基的绝佳时刻,如果不破除王师玄心中的壁垒,就算王师玄真当了皇帝,下场也只是被人逼宫退位或是当作傀儡。
“二皇子的势力日渐壮大,朝中有青樱党也就算了,要是他和北方边军蛇鼠一窝。那咱身后的太子可真就只能当一辈子太子了。”皇甫虎的副官廖惑是个粗人,自然是直言不讳。
“上次入朝听命,不是说王囊那个老顽固被撤了职么。那现在北边的守军将领是谁?”
“好像是王囊的大儿子王烈吧。”廖惑思考了一下,又缓缓开口:“上次听我那边的老战友说,现在北边的势力是王囊一家独大。连和蛮夷通商互市的肥差都是王囊自己花钱找人走的路子,不得不说王囊这老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
“有两把刷子?王囊那老家伙的资历可比先帝还要早,那可是和始武皇帝一起打过仗的老将领了,他的手段和背景可不是你我眼中的那么简单,所以现在他还犯不着表明立场。”皇甫虎摇了摇头,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王师玄和王师业摆到同一高度上,至于之后的明争暗斗那就是不只是他们这些个武夫能参与的了。
“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最近京城那边乱了套,一点情报都渗不出来,贸然回京怕是会掉入二皇子的陷阱啊。”
“咱们只奉命送太子回京,之后的事一律不归咱们管!哪怕他真成了以后的皇帝,咱们听命的也是当朝太后。”太后亲军终归是太后亲军,他们是太后的军队,哪怕是王礼承也从不曾指派过他们,所以在规矩之下,他们无法参杂太多的个人情感,能安全的护送王师玄回京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努力。
“我可听说了啊,你最喜爱的那个大侄子现在可是太子门下的人了,到时候太子殿下要出了事,啧啧啧。”廖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怂恿着皇甫虎,他太清楚皇甫虎的软肋了,皇甫虎一向重男轻女,自己膝下却是个女儿,所以皇甫澈就成了皇甫虎的心头肉,虽然皇甫虎嘴上从不曾说过,可皇甫澈的生日他却从没忘过,即使是太后亲军在外出征,他也要备好了礼物遣人送往皇甫府中。
勒马停蹄,皇甫虎看见了不远处城门紧闭的关隘顿时心中不安大作。
“这大白天的紧闭城门,怕不是二皇子的人已经到了。”廖惑微眯双眼,右手已经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
“要真是二皇子的人就好了。”皇甫虎哀叹一声,二皇子能控制住京城就已经耗尽大部分的兵力了,所以能在此截击他们肯定另有他人
果不其然,关隘瞭望台上的士兵一看见太后亲军,就吹起了号角,只听得城墙后的一声高喝,原本空荡荡的城墙上顿时多出了几百位的弓箭手。随后,关隘的大门露出一条小缝,放过一骑便又死死关上。等皇甫虎看清这来者身上的盔甲的海棠徽,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杀意。
“这里是军事重地,敢问将军是什么部队?可有从这里通过的命令吗?”
“我是太后亲军的副将皇甫虎,奉命送太子回京!”
“可有手谕?”
“手谕?”皇甫虎虎眼圆瞪,冷冷笑道:“就算我有手谕也不该给你们赵西王的人看吧。”
未等这位骑兵回过神,皇甫虎便侧身抓住背后长矛直直甩开,而矛头则死死抵在那骑兵盔甲上的海棠花徽上,皇甫虎咧着嘴笑了笑:“妈的,老子是笨了点,可他娘的还不是瞎子!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就在这谈,少拿城墙上那几根鸡毛东西吓唬老子。”
眼见拿亮银长矛从自己胸前拿开,那骑兵被咬得死死发紫的嘴唇才有了一丝血色,调转马头奔回城中。
“赵西王的人?”廖惑一想到那个男人顿时背后暗生冷汗,齐鋆王和赵西王都是先帝的兄弟也是大兴最有势力的封王,如今先帝一驾崩。赵西王就摆起这一套,看来这赵西王的狼子野心果然是掩盖不住了。
“我猜的果然不错,现在的太后亲军是天下谋权篡位者的眼中钉,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别人眼里了,什么隐匿行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皇甫虎自嘲的笑了笑,抖了抖手中的长矛,不过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城墙上的弓箭手。
等了那么一小会,关隘的城门便再次打开,而且是大大洞开,将门后的精锐步卒全部暴露在皇甫虎的眼中。随着那些步卒分作两列,那军列后骑着白马披着披风的人影逐渐清晰。
“果然是他,赵西王王礼鸿。”廖惑不安的看着那人影,其实对于赵西王的看法大部分官员都是一致的,大抵上都是些瑕疵必报,心狠手辣,背后捅刀子的小人等负面评价,所以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廖惑也难免有些害怕不远处的那一位。
“哟,这不是虎大将军吗。怎么,要带太子殿下回京?”始武皇帝老来得子才有的王礼鸿,所以他的年纪并不算大,虽然他没跟始武皇帝打过仗,但却是众多兄弟里最受父亲疼爱的一个,所以并不够做封王资格的他倒是被破例受了封王的衔。
“我倒是想回,不如赵西王您给我个面子,让我们过去?”
“啧,那可不行,我这帮兄弟大老远的跑过来,您一句话我们就白走一趟,怎么着他都不划算呐。”王礼鸿歪着头指了指身后的城内的一众高度紧张的士兵,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
“瞧您说的,这话不外道了么,都是大兴的人,等太子回京,我让朝廷给您发赏钱还不行吗?”
“赏钱?虎将军,你也太小瞧我王某人了吧,要不这样。你把太子给我,我保你做本朝的大将军如何?”王礼鸿眼神漂移,定定的锁死了中军之间那大大的马车。
“哎呦,赵西王这话可不能乱说”皇甫虎煞有介事的放低声音,然后戏谑般地冷冷说道:“干这个事,可是要杀头的。”
“哈哈哈,虎将军你可真有意思。”
“欸,有意思的是您呐。”
“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师玄的安全,特意安排了精兵呢。不知,虎将军能否安排我和太子殿下见一面呢?”王礼鸿收起笑容,目光中也再无半点光暗,只是看向那马车的神情越发的凝重。
“那我可得请示一下。还望赵西王您多多见谅。”皇甫虎微微一笑,附在廖惑的耳边轻言了几句。得令的廖惑一点头,策马就奔向中军。
“无妨,我等的起。”赵西王一撩袖袍眯起双眼,便闭上了双眼,毫无一丝惧意。
而此时马车内的王师玄听闻王礼鸿要见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他太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别说赵西王来找他,除非是他父皇起死回生,要不他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王礼鸿居心叵测,还请太子殿下三思啊”廖惑看着跃跃欲试的王师玄,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劝。
“赵西王是我的四叔,要见我我又怎能拒绝,回去告诉虎将军,让赵西王来马车里说吧。”王师玄扯了扯自己褶皱的衣裳,皱着眉看着那染着血的袖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廖副官请吧。”皇甫澈偷笑着,当初他不少被廖惑安排,能见到廖惑如此吃瘪,自然是嘴上不饶人。
廖惑擦了擦冷汗,死死剜了皇甫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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