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有大半个月,风雨晴空都只存在窗外。如若不是张医师坚持让她出去晒晒太阳,厉子优都要忘了外头空气是什么味儿。
幸好她还没被她的社交圈遗忘。
【绵绵思远道:[图片]优姊养病第十九天,想她】
配图赫然是只深绿色的瓶子,上面贴着个鹿头,长长的红标下面还写了个“56”,醉人的浓烈香气似乎能破开瓶身再穿透屏幕,直直冲上她脑门儿。
好家伙,这就是想她的想法,开一瓶她爱的酒、组一个没她的局?
厉子优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多少年没尝过这个味儿了。
———要知道在“她”的操纵下,“厉子优”是个高冷无社交的人,“她”既没有朋友也不会有聚会,“她”没有任何嗜好和兴趣,也当然没有与人相处的经历。
厉子优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才勉强压下心里不自觉又生出的慌乱。
那贴文下面只有零星几个回覆,而且全都是问时间的,无一例外。
这是他们在老地方聚会的意思?
一时兴起,厉子优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又在书桌角落,被堆得满满的盒子里随便抓了串钥匙便大步往外走。
厉子优从来都是说走就走,哪来的什么“高岭之花”、“从不社交”?
她乘着电梯下了车库,一片看去都是自己收藏的爱车,厉子优险些哭了出来。
“呜呜呜小红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白白啊,你瘦了……”
“……”
这些大宝贝后来都被“厉子优”给卖了,不然就是送给了杨昊辰,当时百花齐放的大车库最后竟然只剩一台她日常乘坐的宾利。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这对爱车如命的厉子优是多大的折磨与痛苦啊!
厉子优哭得情真意切,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目睹一切!
“那个,小姐……”
浑厚的中年人嗓音在车库深处响起。
厉子优吓得立刻收声,手往身前的小银灰虚虚扶了一下,才撑住自己。
她个近视眼,眯着眼才看清了那笑眯眯的男人,“林叔?”
这应该是家里那位老管家的儿子林叔,厉子优被控制住之前跟他关系向来不错。
林叔应了一声,同她笑道:“我就说小姐肯定溜出门,我老爹非说不可能。”
林管家眼里的厉子优可是个乖宝宝,和厉子优更熟悉的林叔可不会这么想。
熟人的熟悉口吻和玩笑让厉子优松懈下来,她扬起笑容,“还是林叔懂我啊。”
林叔摆摆手,又道:“去吧去吧,我给小姐检修车胎,也不知道您这什么毛病,别人碰都碰不得……”
这话莫名击中厉子优心底某处,她浑身一僵,却仍扯开嘴角道:“行,这就出门,麻烦林叔给我的宝贝们顾好了。”
厉子优摁下钥匙,被柱子挡住的一台车应声而响,她紧绷着脸往那车走去。
还没打开门把,她就已经忍不住,扶着那根足以挡住她身形的柱子,再也往前不了。
扶着墙柱的女人,浑身都是冷汗,面上尚且还有退不去的惊骇与恐惧。
她永远忘不了的一件事……
“厉子优”曾经出过一次车祸,重大车祸,如果不是她运气好被摔了出去,恐怕不只是区区骨折脑震荡,可能小命没了尸体也没了。
尽管不是她开的车,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可厉子优是亲眼目睹一切发生的人:她看着尽管“她”狂踩刹车却毫无作用的爱车,强力的撞击如约而至,却没有应该弹开的安全气囊出现;她看着“自己”从骤然弹开的车门摔飞出去,尔后是车体猛然炸响的火花,猛烈的大火在汽油的助攻下越来越强壮。
绚烂的死亡盛开在她被火光照亮的眼里。
艰难地从回忆里逃出来,厉子优强撑着坐上驾驶座,望着隐隐约约给她爱车忙前忙后的身影,她突然觉得陌生极了。
厉子优的爱车不容他人碰触,唯一能够碰的检修人员就只有,就只有她信任亲近的林叔。
她发呆了许久,久到久久没听见引擎声响的林叔都奇怪,还大声问她:“小姐怎么老半天不开车?”
厉子优抬头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伸手把它调向自己,毫无意外的从里头照见自己苍白的脸。
她闭了闭眼,把后视镜调整回去。
“要出门了!”厉子优清楚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第一次讨厌起这种纤细的声音,完全包裹不住她的恐惧。
厉子优很快发动车子,踩下油门离开了车库。
车尾灯划过视线,林叔从红艳艳的法拉利旁边站了起来,看着车尾又往空出来的地方看了看,“哦,今天开的是911啊。”
他又摸着下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那台好像没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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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名词,至少对某些常客来说肯定是,它既是一个组局黑话,又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店名。
老地方酒吧藏在一条胡同里,玻璃门上挂着响当当的一串铃,每当有人进门总会响起一阵清脆铃声,让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来客。
又是一次铃铛碰撞,酒吧里的人纷纷抬头望去。
门口处暗黄色的气氛灯没怎么照到她脸,但可以看出女人约莫二十出头,墨色大波浪卷发长到腰际,雪白的盈盈纤腰上面是件小吊带,外面罩着一件薄透的衬衫,黑色的牛仔热裤突显她一双匀称的长腿,她踩着一脚绿一脚红的平底鞋信步走到吧台。
吧台那一圈白色的光照亮了这个女人。
潋滟勾人的桃花眸含笑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完全没注意到她精致典雅的五官。
“优姊?”
“我优姊来了!”
看清她人的瞬间,酒吧爆发出了一阵骚动。
老地方酒吧的老板是最顶级那一圈子的人,这酒吧来的不少都是圈子里的,还有一些是自认圈子里的。
厉子优当然属于圈子里的,她一来就被主动拉了过去,教不少偷看那边许久的人好生羡慕。
“那女的谁啊,怎么那边这么欢迎?”有人低声问道。
跟他坐一块儿的一看便知道他想歪了去,撇嘴道:“你可想多了,本来就是那一圈子的,有权有势还不许长得美啊?”
“说的也是,咱还是喝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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