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站在广陵军的大营,穿着甲胄的军士密密麻麻地站在高台下面,足有千余名将士,慕白随手指了指,千余名将士中,仅仅留下八个,其余的散去,接着又换一批军士,如此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直到将广陵军所有的将士,包括李凤歌两位舅父带来的二十万人马,全都挑了一遍。
漆黑的甲胄比寻常军士的甲胄要厚重的多,穿上后倒是显得格外的肃穆,拢共五十万人,索性还剩下四万,连带上从鹿州带来的一万人,这支黑云铁骑倒是小有规模。据慕白所说,当初黑云铁骑的选拔,比现在还要严格,从十二三岁的稚童中选出可堪培养的,至十七岁时层层比试,输的人离开,赢的人留下。
“看着好威风,你的眼光倒是毒辣!”李凤歌走到慕白的身边,想要伸手去搂慕白的腰,可是却被此时的慕白瞪了一眼,于是只得将手缩了回去。
“等一会儿操训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威风!”慕白侧目朝着李凤歌轻笑。
黑云铁骑的操训可不是拿着长矛傻乎乎地直来刺去,一队骑兵迅速地在校场呼啸而过,在校场的两旁插着结结实实的木桩子,这些骑兵必须准确地刺中这些木桩上被标记出来的地方。另一边的黑云铁骑歇下甲胄,手里拿着去了枪尖的长棍,一头沾上石灰粉,以刺中要害着为胜。
“那是干什么?”李凤歌将手朝着一旁指了指,眼前的骑兵居然在挖甬道,并且在下面安放木刺,只有一排圆桩可以落脚。
“训练他们的平衡力,没什么稀奇的,世子不必大惊小怪,看着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慕白说的李凤歌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远处的靶场,所有的靶都在飞速的移动,并不是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军士拿起十石弓拉满,他的目标并不是中靶,而是射中靶心,箭矢从半空中呼啸而过,稍稍有些偏离,那名军士锤头丧气地将弓递给一旁的人。
这些操训一环扣一一环,若是某一轮次操训,有人能够顺利通过,那么便会前往下一轮次的操训,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要多少遍,慕白说这是要练到对于这些黑云铁骑新军来说,形成一种本能反应才行,李凤歌望着在水池里憋气许久的将士,咽了口唾沫,心里想黑云铁骑练兵的方式太过骇人。
“让他们再快一些!”慕白的声音朝着一旁的传令兵吼叫道。
“这可是头一天,就这么玩儿?”李凤歌不可思议地望着慕白,可是慕白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忽然间所有训练场将士们的身后,都传来上官的催促声,慢下来的人便会感觉到抽在背后的鞭子到底有多痛,事实上正是有了这些操训,他们才能在未来的战场上,活的更长远,因此慕白没有丝毫的留情,一边又一边地让传令兵去催促,使得这些训练的士兵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是的,慕白不需要他们此刻去思考,慕白要的是他们此刻的本能反应。
一手操练新军,另一边兼并广陵周边州县的事宜也没有停下,李凤歌绕开了当地的县官,先用钱将大户的地买走,按照大胤的宗法律例,藩王的私产,是不需要交税的,因此很快附近州县便无税可征,大量的土地被流转到了广陵王府的名下。
“殿下!这是最近用在购地上的花销”云娘将账册递给了李凤歌。
“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这些事情让别人去做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都几个月的身孕了”李凤歌将账册接过便放在一边,云娘做出来的账册,李凤歌是信得过的。
“殿下是知道的,云娘是歇不住的,这些事情只是繁杂,又不累,世子不用太担心!”云娘站到李凤歌的身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殿下听一听,他又在踢我了!”。
李凤歌惊喜地趴在云娘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生命的跳动,像是十分的活跃,一鼓一鼓的,说不动是个调皮的小殿下,李凤歌抬起头望着云娘愣了愣,忽然间想起来自己该先给孩子想好名字,于是便说“云娘,你说咱们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这……云娘还没想过呢,世子殿下取一个吧”云娘说着走到一旁的书架上,诗词曲赋古往典籍,能拿过来的都拿过来了“翻翻看”。
若是不翻这些书册,或许还好一点,越翻李凤歌越觉得头大,好半晌也没憋出个满意的名字,于是只得将这些书册合上,一副心里憔悴地望着云娘说道“还是让他爷爷定吧”。
广陵王府的阳谋之策已然是让京城的孟清欢和朝堂上的诸公不满,这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去买地,又不用强又不使骗,价格还很公允,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可是大家都知道,以广陵王府的财力,少说江南一带都会被广陵王府收入囊中,那可是大胤的钱袋子。
嘉义王府倒是照搬皇帝李谨的策略,那边是姻亲,不知道多少地方守将和官员家的女儿,被送进了嘉义王府,要不说这招是最好用的,自古以来便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何况还是前程无限的半个儿,这些地方守将和官僚,一直便于朝堂上的那帮大员离心离德,拉拢他们的作用于李凤歌兼并土地的作用是一致的。
兰陵侯府无疑比前两位要安稳的多,张彦虚的目的是尽收十万大山,不一定非要起兵北上,割据西南而称帝,似乎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谁让这里易守难攻,就算是三倍于张彦虚部的兵力,只要占据了十万大山以守,那也是不怕的。
“陛下,广陵王府、嘉义王府、还有兰陵侯府若是再放任下去,怕是社稷江山大半要落到他们手里”尚书省右仆射跪在御阶前奏禀。
“这……”李谨习惯性地望了望孟清欢,只是孟清欢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虽说是有些胆识和谋略,可是面对如今的局势,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破局之法。
“那么诸卿有什么想要说的?你们都是陛下的丈人,自该为陛下分忧,如今既不能叫广陵王府不买地,又不能让嘉义王府不结亲,就连兰陵侯世子不回兰陵,反而猫在十万大山,咱们也束手无策,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孟清欢说话的声音让朝堂上的诸公都打了个寒颤。
“削藩,为今之计只能削藩!”王楚歌走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不是冲着穿着冕旒衮服的李谨,而是朝着一旁的大胤皇后“削去他们的藩地,王室宗室的花销从当地税收中抽一些,不许再另外置私产与民争利,婚嫁要由陛下赐婚不得擅自与人结亲,至于这些世子的行踪轨迹,需要定时去当地衙门点卯,无诏不得擅离”。
王楚歌说的是不错,可那是在局势没有这么动荡的时候,若是朝廷有远远可以镇压藩王诸侯而不让自己伤筋动骨的兵力,那么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了,孟清欢咬了咬红唇说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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