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流年

    
    蒋涵进来时，坐中间第一排的刘海燕看着她指了指她的位置。她顺着看过去看到了桌上的烧仙草。
    “谢谢。”蒋涵笑着道谢，她就爱喝大河家的烧仙草和双皮奶。
    刘海燕家离学校也就三百米，要出去跟老师说一下就可以了，偶尔她会给她带。
    刘海燕长得不算惊艳但却是个很耐看的女孩儿，小小的脸蛋，五官不够精致但凑在一起却另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韵味，气质又是偏文静的，家里条件不算很好。
    虽然学校门口的粉摊生意很好但她爷爷常年卧病在床，欠了不少债，她家里人重男轻女思想又严重，虽然学习很努力，但成绩平平，时刻得面临着没书读的风险。
    蒋涵和刘海燕在上学期时作过同桌。俩人能这么好，蒋涵也知道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成绩好，愿意帮她解答学习上的问题。
    可以说她是她的头号粉丝。
    蒋涵在位子上坐下打开烧仙草下面压着的纸条，她问的是下午数学老师布置的两道题，之前琢磨在下课前过一遍，觉得有点难。
    因为刚吃饱，所以就把烧仙草搁角落里打算晚自习再喝。
    翻开书开始思考，蒋涵一步一步计算做到第三个步骤时就卡住了。隐隐听到后面有人小声地在喊，听不清楚在喊什么，然后她就被陈伟拿着笔戳了一下后背。
    蒋涵看了眼陈伟。
    陈伟指了指后面。
    蒋涵抬眼看去，坐在后面倒数第二排的王婷婷正冲她边一个劲地招手边提高声音喊着：“小涵小涵…”
    她满头疑惑地看着她。
    “数学作业怎么写？”王婷婷隔了三张桌子控制着声音问。
    一听她问的是作业，蒋涵也头疼，摇了摇头说：“正在写，还没算好。”
    “那你快点算，算好给我抄一下。”王婷婷说。
    蒋涵趴在后桌中间隔空看着她，皱眉叹气：“不会算了。”
    “别谦虚了。快点算。”王婷婷催促道。
    蒋涵有气无力的趴在肖宇其他们的课桌的中间处，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苦恼得很，眼角扫到一旁每次回头看他除了玩手机就是玩手机的肖宇其竟然是在认真地算着什么。她感到非常惊讶，就把头凑近去看。
    肖宇其正在解的是大家都束手无策的那两道数学题，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解了？
    蒋涵不禁越凑越近，都快要贴到肖宇其握笔的手上了。看着他在算，她也在思考，跟着他的思路一路走，顺畅流利的计算过程，看得蒋涵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公式用错了，不禁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从沿海大城市来的学霸。
    肖宇其做完了一题，抬头看着趴在他跟前的蒋涵，不说话。
    蒋涵讨好的冲他笑了笑，说：“你作业做好了，可不可以借我看看。”说着伸手就往他合上了的作业本探去。
    肖宇其动作快速地把作业本拿走了，指着她桌边的烧仙草说：“想看可以。把奶茶给我。”
    “你……”蒋涵瞪了他一眼，直起身来说：“想的倒挺美的。不给就算了，我自己能解。”便转回身去努力算了起来。
    她是看到了一题的解法，还有另一道题，这道题难度更大点。
    蒋涵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笔轻轻敲着脑袋思考，思路是有的，可总在某一点上卡住了，好像就和答案之间隔着一层隐隐约约的纱布一般。
    半个小时后，蒋涵经过了冥思苦想各种演算，但还是对着那道题束手无策。
    曾梅靠过来探头看着她的本子问：“算出来了吗？”
    蒋涵叹了口气，抬头想看看其他组有没有人交作业了，发现每组第一桌放置作业的地方也都还是空着的，再看方蓉美，两人隔空一对视都无奈的笑了笑。
    方蓉美的成绩仅次于她，她也没做出来。
    唉！刚开学就整了这么难的题，还是说放了一个假期脑子就钝得不像样了。
    曾梅给她递过来一张纸条，是刘海燕的，也都在问数学作业的事。
    蒋涵连续叹气。
    肖宇其好像慢慢开始适应这里的环境了，坐在这拥挤嘈杂的教室里心情也没刚来时那般烦躁了，虽然上课也还是不听课，但玩手机时会躲着点，他也不想被麻烦找上门。
    课堂作业不多，有作业他都会先做了再玩手机游戏或听歌。
    蒋涵放弃挣扎回头看肖宇其时，发现他正抱着双臂在看电影，凑过去瞟了眼是部外国片。
    “你在看什么电影啊？”蒋涵好奇地问。
    肖宇其瞟了她一眼说：“恐怖片”
    蒋涵回复了一声“哦”就下巴垫着手背趴在他桌面叠着的两本书上不动了。
    肖宇其见她趴了半晌不动也不说话，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着像极了李磊家那只蠢笨蠢笨又丑的大狗，伸手点了下手机屏幕暂停了电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算不出来？”
    蒋涵：“……”
    肖宇其笑了。
    “肖宇其，有没有人说过你非常非常欠揍。”蒋涵侧着脑袋瞪他。
    “没有。”
    “那是他们敢怒不敢言。”蒋涵说。
    肖宇其不再接她话看回手机。
    “你这是趁火打劫。”语气闷闷地，蒋涵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偏头斜眼看到陈伟，略略抬了抬眼皮，“陈伟，你作业写完了？”
    陈伟摇了摇头，“没，不会写。”
    “你同桌写好了。”
    陈伟没说话。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奶茶。”肖宇其视线没离开电影。
    蒋涵咬了咬牙，回手摸到了后面的烧仙草放到了肖宇其面前。
    肖宇其眼皮也没抬毫不客气地拿了过去，拆了吸管插入奶茶杯里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蒋涵看得心里直心疼。
    “喂，奶茶也喝了。作业呢？”她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肖宇其挺久没喝过奶茶了，这一大口吸下去觉得味道挺不错的，捧着奶茶咬着吸管看着有些烦躁的蒋涵。
    “你看我做什么？作业本？”蒋涵被肖宇其看得不自在，火气就快要冒出来了。
    肖宇其抬了抬下巴示意说：“那不是？”
    他数学作业本就大咧咧地摆在桌面上。
    蒋涵把他的作业本抽了出来，看了眼，发现她就差最后那两个步骤了，顿时黑脸了！
    亏了！亏大发了！
    “贱人！趁火打劫，卑鄙！”蒋涵把他的作业本拍回桌上，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肖宇其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推到她面前，戏谑地看着她：“想喝？还给你。”
    蒋涵很想一巴掌扇掉他脸上欠扁的表情。
    大城市的学霸就是这样的？
    “说你贱！你还真贱！”蒋涵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愤怒地扭头转回去了。
    肖宇其笑了，他发现逗逗她还挺有意思的。
    课间时江婷婷第一个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曾梅位子上拿了她的作业就开始翻然后就是抄。
    方蓉美也过来了，看了解题过程，说：“这题我算了一节自习课也没算出来。算来算去烦死我了。”
    蒋涵知道她是个急性子的人，烦躁起来连本子试卷都能撕，无精打采地说：“我也没算出来。答案也是抄别人的。”
    方蓉美好奇地问：“抄谁的？”
    蒋涵不想说是抄肖宇其的，就岔开了话题：“你这学期还定英语周报吗？”
    “现在老师还没说，我要定的。”方蓉美说。
    “我不定了。”蒋涵微垂眼睑说。
    “不定了？”方蓉美诧异地看着她。
    “嗯”蒋涵简单回复也没解释。
    方蓉美家里条件相对比较好，在学习上又好强，各科老师推荐的周报文摘等资料她都会定。
    蒋涵若手头生活费有多的就会定一些刊物，以前方蓉美坐她后桌时就和她商量着两人一人定中文课外资料一人定英文的课外资料，可以相互借读省点开支。
    然而蒋涵发现每回向方蓉美借课外资料时不到十分钟方蓉美就借口需要用又要了回去。如此两次过后，蒋涵就不再问她借过任何东西了，但方蓉美却从没停过向她借阅语文课外资料，态度自然的就像是用的是自己的东西一般。
    蒋涵心里不痛快，就算想看也不乐意订了。
    方蓉美成绩也不错，够努力，但气量小，蒋涵挺看不上她的。
    “你抄谁的啊？”方蓉美听到不是蒋涵做出来的题时心里还是挺愉快的，毕竟连竞争对手都做不出来也就没什么了，但她们俩不会做的题竟然有人会做。
    蒋涵不想回答不想理她，方蓉美站了会儿自觉无趣走了。
    一旁的王婷婷只顾着抄，抄完后，把本子还给蒋涵时还附赠了一张折好的浅蓝色纸。
    “这是什么？”蒋涵疑惑地问，正要打开，被王婷婷一巴掌盖住了。
    “情书，”王婷婷靠近了压低声音说，脸上两道长而粗的眉毛一跳一跳的，笑容豪爽无半点害羞，嘴巴有些大，咧得挺开的。
    近距离的看着这张长得比较早熟的脸，蒋涵暗暗替王婷婷担心，觉得肖宇其百分百会一拳把她给打飞了。
    “你语文好，帮我看看写得怎么样？”见曾梅回来了，王婷婷起身离开，叮嘱她，“写得不好帮我改改。”他们被罚扫地的几乎都是踩着上课铃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