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流年

    
    蒋涵回到座位上坐下时就看到角落里的QQ在闪，点开来看是钟建军发过来的消息。
    钟建军的微信名取得和他本人形象简直是差了一个天一个地，狂拽酷炫霸。
    狂拽酷炫霸：在线？
    小小米虫儿：你还没睡？
    狂拽酷炫霸：不睡这么早。难得的假期白白浪费在睡觉里多可惜。
    蒋涵发了几个抠鼻子的表情：你可以天天不睡觉了，多省点时间玩玩游戏。等到几十年后老死再补。
    钟建军一连发了两行笑泪的表情，然后又问：你现在是用电脑登的QQ？你家不是没电脑吗？
    蒋涵那部二手烂手机耗电快，除了最基本的发短信接打电话也没几个功能能用的，摔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唯一优点就是耐摔，似乎怎么摔都扛得住，因为没电所以也就丢宿舍了。
    蒋涵没想到他心这么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想了想说：“大伯家的。”
    说完后，她也没兴趣聊了就说了句：你自个玩去吧。
    狂拽酷炫霸：哭了，就这么不待见我。
    还加了长串哭泣委屈的表情。
    小小儿米虫：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还调皮地加了一长串的企鹅欢快地转圈圈表情。
    狂拽酷炫霸：？？？？？
    蒋涵忍不住笑了起来。
    肖宇其偏头看了她一眼，问：“看什么这么好笑？”
    “没什么？”蒋涵拿起鼠标隐去了QQ聊天界面，也看了看肖宇其的电脑说，“还在玩游戏呢。”
    肖宇其在电脑上随意点了几下。
    蒋涵打了个呵欠，眼皮有点沉，大概是乏了，对肖宇其说：“我困了，先睡了。”
    “嗯”肖宇其见她话没说完就侧着趴死在桌子上了，长长的睫毛开始时还微微颤了两下，然后就不动了。
    蒋涵皮肤白皙，肖宇其凑近了看，白嫩的皮肤几乎看不到毛孔，她安静睡觉的样子像个纯真得不染纤尘的婴儿一般，时不时无意识的砸吧了一下小嘴，脸颊的皮肤看起来挺滑的，他差点要上手摸了还好及时刹住了。
    肖宇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在自己位子上坐好，又看了眼在睡着的蒋涵，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蒋涵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有人在问她。
    “你点视频干什么？”
    她迷糊着回了：“没点。”
    “你睡觉去。大半夜还上网，明日得头疼了。”
    是大半夜，可不上网能干什么，蒋涵一边想一边说，“我已经睡醒了。”
    “关了，在忙。”语气感觉非常不耐烦。
    “嗯？”蒋涵觉得他们这对话有些不对劲，睁开眼去看旁边的肖宇其。
    只见肖宇其端坐在电脑前，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并不像是在和她说话的样子。
    蒋涵疑惑地凑近了看他电脑，难道他在和游戏里的人说话？
    肖宇其正被网络另一头的白宁烦得想跳脚。白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他发了视频过来，他没接。又连着发了五次视频聊天，对于她锲而不舍的精神，他非常厌烦，但她拧劲一旦上来了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接了视频电话，肖宇其一面头疼的忍着白宁喋喋不休的所谓真情倾诉，一面在一群蹦蹦跳的跳僵尸里种南瓜豌豆。
    “别关别关……”那边的白宁一张泫然欲泣的脸立刻变成了梨花带雨然后是倾盆大雨，边哭边哽咽地说，“其哥哥，我都想了你一个多月了，想得快疯了。你就这么讨厌宁儿。我今天还跟洪姨说等周末了要去看你呢。”
    肖宇其听到她提到老妈还说要来，整个脑袋都发麻了，忙放缓了语气安抚：“你别来了。周六周日就两天，飞机只能做到市里。从市里坐车到我老家的小镇需要五六个小时，别折腾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了？”白宁听得心里乐滋滋的，一张满泪痕的脸霎时喜笑颜开：“那你得让我好好看看你。”
    肖宇其无奈的不想作出任何表情了。
    白宁贴着平板屏幕贪婪的看着里面她的其哥哥英俊的脸，才一个多月她就觉得上次见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她还是第一次分开那么久没见到他，所以在肖宇其接了她视频后压抑了许久的话犹如泄洪般滔滔不绝，虽然说了那么多肖宇其只偶尔回应几个“嗯”或是非常简短的话，心里也觉得挺开心的。
    不过她觉得还是不够，想要多点关注还是得靠装，这是她从小跟在其哥哥身边悟出来的，因而在他又一次发了个“嗯”字回她时，白宁眼眶里又含了泪，楚楚可怜委委屈屈地说，“其哥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白宁是财隆集团董事长谢辞的女儿，谢辞是上门驸马，所以她跟其母亲姓。
    肖宇其隔着屏幕都想把她给敲晕了，但看在父母的份上不能得罪太过，狠狠地敲了两下键盘，回了句：“在听。”
    白宁才把眼泪收了回去笑逐颜开，继续自言自语的沟通交流模式。
    蒋涵被肖宇其右上角方框里的白宁吸引，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虽然隔着是有点远，但她带着眼镜看挺清楚，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孩儿是真得美，五官本就生得好，再加上化了精致的妆容，堪比影视剧里的大明星了。
    最让她惊讶地是那女孩儿哭笑转换得如此快速自然收放自如，让她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翻脸如翻书。
    “啊……她是谁？”白宁眼尖的发展了蒋涵暴露在屏幕里的半张脸突然就开始尖叫起来。
    肖宇其耳膜快被她的尖锐的叫声震破了，想也没想就把视频给关了。
    蒋涵不知道自己惹下什么祸，倒觉得视频里的女孩儿长得很漂亮，非常直接地问了：“你女朋友吗？真漂亮！”
    肖宇其阴沉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脸色很难看。
    蒋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收了笑容，稍微想了下，觉得自己偷看了，是自己不对在先，也就没计较，坐正了身子，看回自己的电脑。
    但她觉得，不就看一眼嘛，肖宇其脸怎么就黑成那样？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小气？想不通。
    蒋涵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长得这么帅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夸过我？”肖宇其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发现这丫头对别人的赞美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唯独对自己特别吝啬。
    蒋涵翻了个白眼，转回身去继续看电视剧。
    肖宇其这次关了白宁的视频，她肯定得大闹一场，最后为了安抚她还是给她发了信息“退了，刚那是网管，因为键盘坏了，让她过来看看。”
    “其哥哥，你在骗我。你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啊……那个贱人是谁……”白宁像疯了般一连串不停歇地问着，明显被蒋涵半张脸给刺激到了。
    肖宇其厌烦地回她：“别发疯了。是网管。”然后她再发过来的问题再也没回复了。
    蒋涵坐在位子上看剧，但整个人是绷着的，脸色也不好看。
    肖宇其知道她生气了，从电脑旁拿了包薯片丟给她，“刚买的。”
    蒋涵挑了挑眉还是拿起了手边的薯片，对他的示好没有拒绝，直接撕开吃了起来。
    吃了好一会，她才把薯片推到桌子中间。
    肖宇其笑了笑，伸手拿起来就吃了，两人之间的凝滞氛围消解了，但两人也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蒋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肖宇其还在玩游戏，不过换了另一款，再看电脑上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最早那一趟大巴车是6点的，现在还早。
    “你不睡一下吗？”蒋涵用手肘撞了下肖宇其。
    肖宇其摘下耳机，眯着眼一脸疑惑地看她。
    蒋涵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你睡吧。我以前也经常通宵打游戏。”肖宇其说起谎话来眼睛也不眨一下。
    肖宇其父母都是从农村出来的高级知识分子，经过了在大城市的辛苦打拼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财富，看不得自己的儿子不如别人，所以在对儿子的管教上非常严格，订立的规矩多且细，其中就有一条是不能超过十二点半睡觉，起床不能超过六点。
    肖宇其也挺烦这些规矩的，但多年习惯了表面的顺从一般也不会违逆父母，只要不是触及他底线的事。
    从来到新学校后一开始心里无法适应这种落差，有些抵触情绪外，脱离了父母的掌控倒也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到了自由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夏天里的风一般让他感觉很舒服，很清爽。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熬通宵，开始觉得很新奇，时间长了还是觉得疲累，但网吧这种人多又杂安全性没有保障的地方，还是需要一个清醒的男人守着的，而肖宇其自愿充当护花使者的身份。
    蒋涵虽没长了张像白宁那般美艳的脸，但也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恬静乖巧，笑起来时天真感染力强，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纯样子，不熟悉她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荷塘里不引人注意的一朵小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