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峥把刀剑架在她脖子上,气不打一处来,跺脚愤道。
“楚峥,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我刚救了太妃你就这么对我,果然是那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
“过河拆桥!”
“……”
“卸磨杀驴!”
楚峥哑口。
“还把我说成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奸诈小人!”阿芙张口就没停下来,先把理占了个全。
“……我何时说你居心叵测?”七殿下呲牙咧嘴突然觉得头疼,女人当真是不讲道理,恶人先告状。
阿芙咬牙切齿,索性闭眼昂首,一副顶着刀剑慷慨就义的模样:“我绝不摧眉折腰事权贵!”
楚峥又是气又是笑,一时情急不过想吓唬吓唬她,年轻皇子收剑入鞘,轻轻叹了口气:“好,那你我开诚布公。”
“呸!”阿芙扭过头,越是强扭,她越是不说。
营帘晃了晃,裴兮宝的脑袋探了出来:“陆、阿、芙。”
她道。
阿芙惊的转身瞠目结舌,她从来没有告诉过裴兮宝她姓陆。
宝小姐裙摆款款:“阿芙的母亲喜欢芙蓉,芙蓉花又称华木,木华为桦,陆阿芙就是陆桦,甫定名医陆离子唯一的女儿。”
阿芙目瞪口呆:“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猜的,”裴兮宝晃晃指尖,“我听说张太医数年前曾在乡野解析疑难杂症时遇见一位高人,两相请教甘拜下风奉晚年尊师,正是陆离子,你知道张遂的小字,并不奇怪。”
裴兮宝振振有词,这也是今儿个阿芙点破“一寸锦”和楚戎病况后,她突然想到的,只是未经证实不敢多言。
“你真的是陆离子的女儿?”楚峥上下跟打量个稀奇物什般。
“怎么,看不起我年纪小?”阿芙最记恨别人说她年纪轻轻什么也不懂,就像她那自负的阿爹,也同样轻蔑于她。
小医师数落着一个个点指,她跳脚回去挽住裴兮宝的臂弯:“你们觉得我图谋不轨,我还懒得管皇亲贵胄的死活。”
楚峥轻咳了声,说起来,陆桦他没听说过,但是陆离子的名头可就大了去,那老小子的师父曾经是先皇帝的救命恩人,仙游后将陆离子举荐给两位皇子,早年为皇室做了不少贡献,当今圣上曾誉赞其医者无双。
难怪阿芙没大没小,还似个天经地义。
“陆姑娘,属实抱歉。”楚峥挠了挠头,歉疚道。
阿芙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兮宝,你可瞧清楚了,京城里的王侯将相没一个好东西!”越是有权有势,越爱仗势欺人。
裴兮宝看楚峥想要辩驳又不能跟小女子争论的憋屈样,忍俊不禁。
“好好好,阿芙说什么都对,可是困了?”她瞧见小医师装腔作势的打着哈欠,明显逐客令,然今日在筵帐的确是叫她蒙了冤受了屈,还忙活了大半个晚上。
阿芙点头,眼神若有若无的滑过方才在她面前拿乔摆谱的燕岐,她抓起裴兮宝的手:“今晚我陪你。”
裴兮宝连连点头。
燕岐沉着脸就看陆桦搂着他的小姑娘有说有笑回了帐,“喀”,手中的小药罐子发出些许脆响。
“倒霉”楚峥悻悻然上前勾肩搭背:“喂,这女娃娃跟你抢人呢。”
燕岐肩头一滑掸去他的手:“薛将军可派兵搜山?”
“自然,前前后后七百余人誓要把堰首山给翻过来。”大营遇袭,不知这山中是否还潜了匪贼,小心为上。
“怕是一夜,劳无所获。”
“你有何打算?”楚峥一瞧便知燕岐有了行动。
燕小侯爷在他胸口一拍,心照不宣消失夜幕中。
满营戒严。
阿芙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外头的脚步悉悉索索,她拽了拽裴兮宝的衣袖:“兮宝兮宝,你睡着了吗?”
她悄声问。
裴兮宝摇摇头。
“我也是,”阿芙嘟囔着索性坐起身,“还没谢你今天救了我。”她是在说筵营中的那个刺客。
裴兮宝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当时自己竟不管不顾的捅了那人十来刀,现在还觉满手黏腻洗不干净。
她一骨碌也爬起来:“你为什么要取楚戎的血?”
阿芙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小姑娘似是思虑了半晌压低声:“是兮宝你问我,我才告诉你的……”她打着嘘声的手势,“强行催吐需要六钱草,营中没有,但楚戎有。”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平日的服药中有这味?”谁也没见过楚戎多年的偏方。
“渠黄漱骨丸,服食三年后皮肤苍白且透晰,几乎可见内里细小的经脉并带冷香,那不是身体散发出来的,而是血中。”
阿芙振振有词,听闻裴兮宝轻轻倒抽口气,她又道:“渠黄漱骨丸本是用来调理内需,三年足见成效,一旦不尊医嘱服食过量,身体反而会被拖垮,从根基腐蚀五脏六腑,气色赢弱连说话都费劲。”
裴兮宝反应过来了:“你……你是说,他已经过量服食,为了,把身体搞垮?”这世上会有人倒行逆施吗,“你怎知道?”
阿芙叹气:“渠黄漱骨丸,是我阿爹所制。”
裴兮宝怔神,这一场游猎的遭遇匪夷所思,心道的确,楚戎平日里瞧起来温温吞吞人畜无害,他的兄弟姐妹从不以他为威胁。
阿芙弄不明白,她索性仰头躺倒:“我瞧着呀,皇城里头是非多,难怪阿爹喜欢躲进山里不理世事。”
裴兮宝替她盖上被褥:“好人终究还是有的。”
“当然,兮宝就是。”
裴兮宝挑眉:“那从熊口下救你的楚峥不是,燕岐不是吗?”
“姓楚的方才还与我刀剑相向,他算哪门子好人,”阿芙气鼓鼓的,“至于燕小侯爷嘛……”
敬而远之。
年轻王侯不苟言笑,能说一个字绝不三个字,周身总觉有着难近的冷峻疏漠,眼角眉梢的晦暗深邃,似带着寒数九天的霜又似沾染千里沙场的血。
又戾又傲。
阿芙方才闯进营来时的确被吓到了,镇军候满身是血的跪在裴兮宝面前,卸去了所有张牙舞爪的杀气,如同被安抚且享受的凶兽。
小医师眼珠子转转:“他——他打着‘义兄’的名义,一天到晚占你便宜!”
阿芙哼哼,火眼金睛早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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