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兮宝肤如凝脂,稍一用力就显了红,燕岐蹙眉,忙将人护到身后。
“不过是杂耍儿戏,郡主莫要显得仗势欺人。”点鹊花里胡哨不实用,也只有楚嘉澄喜欢拿来炫耀。
比不上就来蛮横的。
裴兮宝闻言立马红了眼眶挤出几滴眼泪,娇娇软软的哭倒在燕岐怀中,活像是受尽了委屈,只有小侯爷替她做主为她撑腰。
燕岐着实有些想笑,无奈只能绷着脸装冷漠。
这出还真把小郡主给整懵了,论德论技论性子,都输了一大截,毕竟男人嘛,看着楚楚可怜的美人儿都会丛生保护欲,这不,她的嫉妒心作祟连那些原本打圆场的小公子都不愿吱声了。
“你——你别装腔作势,我可没用力!”楚嘉澄越描越黑。
燕岐揉着裴兮宝的纤细手腕,瞧啊,都淤青了。
邑宁郡主咬牙切齿的,也不知是因为这胡姬太娇气还是因为燕岐太温柔而扎生的眼红嫉妒,她还比不上一个青楼舞姬让镇军侯心疼吗!
燕岐拍了拍怀中美娇娘,裴兮宝心领神会,啜泣着盈盈福身。
“郡主的箭术京城无双,定是因为侯爷青睐才令奴家今日鸿运当头,”她轻轻道,“奴家甘拜下风……”
瞧瞧,小胡姬多谦虚。
燕岐倒是对裴兮宝“夫唱妇随”这演技欣赏了起来,然一瞧见她手腕通红,顿也没了饮酒作乐的心情。
他拂袖便要先行离开场,还没跨出门,又回头朝着小胡姬招招手:“不是方才答应随本侯回府的?”
裴兮宝脸一红,王八蛋,谁说要和他走了。
“还是愿意留在这儿?”他支着下颌思量。
裴兮宝脸色微变急急忙忙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不不不,她不要留在这儿。
两人前后亦步亦趋的出了怀香集。
外头车水马龙,流光溢彩。
“闹够了没有?”他昂首,微微寒了声。
若不是叫他发现,也不知道要被人占多少便宜,尤其这大漠风情藏着若隐若现小蛮腰——明明只有他能看。
裴兮宝一愣后知后觉,原来燕岐早就认出了她,方才的刻意都是故作。
“说,跑来怀香集做什么?”青年人双手环胸,宽大衣袍衬的身形颀长,站在小姑娘跟前就像是落下一城阴影。
但凡她对他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占有心,燕岐都会受用无限,毕竟,宝姑娘青涩又羞怯,想要从她嘴里听点儿好话。
难。
难如登天。
“我、我陪阿芙来的,”裴兮宝搅着指尖,见燕岐神色紧敛,“我就是来瞧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没往下说,面红耳赤眼珠子转了转:“你都不告诉我今日郡主生辰邀请了你。”
燕岐拂去衣襟长发:“朝廷新贵,京城世家,她都请了。”
并非独他一人。
邑宁郡主是向天子请的命,颖太妃自然知晓,可偏偏没有让燕岐带上侯府的女眷,裴兮宝多少心里有些失落,显然,太妃并不想让自己插足到镇军侯与朝中权贵和天之骄女中间。
“不开心?”燕岐瞧她眉眼低低,眼眶都有些红,他托了托她下颌,只道小姑娘犟着脾气怎么也和自己闹性子。
他倒是想一把扛起她丢回府中,但燕岐没有动,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说过的话,小姑娘的情动懵懂不自知。
裴兮宝将所有的宠爱当成理所当然。
咳,燕岐昂首,背过身去拂袖道:“既然这么喜欢玩小胡姬的把戏,成全你,”男人自行上了马车,“走。”
宝小姐就兀自随那陆阿芙慢慢回府去,休想他会回头半步。
石竹跟在马车后,瞧见裴兮宝鼓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呲牙:“侯爷,还是……”等等小姑娘。
“随她。”
石竹觉得头大,现在赌气丢下小妖女,一会磕着碰着,心疼的还不是自家主子。
马车踢踢踏踏当真不带拐弯的奔回了镇军侯府。
燕岐只字未言,倒是研墨练字起来,将书架上的册子一摞摞的都倒腾下来。
石竹听着里头翻阅书页慢条斯理的声音,腹诽着,侯爷今儿个性子都变了,怀香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内烛火忽明忽暗,燕岐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婆娑树影,他提笔又搁,搁了又提,只有自己知道心不在焉,别说练字,就是半个字眼也瞧不进去。
“石竹。”他下意识唤。
“侯爷有何吩咐?”
燕岐怔愣,欲言又止,摆摆手。
石竹只好退身,前脚才跨出门,就听得身后轻咳:“她回来了没有?”
“没有。”
“还不派人府门候着?”口吻难掩焦躁不安。
石竹觉得自个儿也挺委屈的。
只是一盏茶,两盏茶……夜色渐浓却始终没有裴兮宝的动静。
“可要属下去接人?”
“……不。”
燕岐深吸口气按捺着情绪,不解风情的小姑娘叫人欢喜叫人头疼。
是改让她长个心眼。
“侯爷……”温茶还没凉,石竹支支吾吾得又来叩门。
“都说了不用去找。”
“不是……是,外头下雨了。”
话音未落,年轻护卫只觉面前一阵风,屋子里的人已不见,得——还说不去找,心里比谁都着急,一听到下雨连伞都不带就冲了出去。
高冷?
高冷装给谁看。
入夏时节说风就是雨,片刻前还觉得闷热,片刻后,倾盆大雨。
裴兮宝不敢在怀香集外候着阿芙,在巷口的拐角等了半晌却没踪迹,反而,雨点滂沱起来。
她连忙提着长裙掉头就跑,才想起自己没有鞋履还赤着玉足,裙摆被溅的泥泞肮脏,雨点打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发梢如同蜿蜒的水蛇贴在面颊。
原本热闹的街市一瞬冷清。
裴兮宝脚下踩到碎石磕绊,噗通,整个人跌进了水洼,还没等爬起身,脚踝突然叫一只粗糙的手掌狠狠拽住了。
她尖叫一声,嗅到股被雨水打落的酒味,顿觉不妙。
“小姑娘,怎么淋的浑身湿透,是不是迷了路……”醉酒的男人迷迷糊糊,只闻得满怀沁香,浑身湿透的衣衫衬得娇躯玲珑有致,令人酒劲上头。
裴兮宝倒抽口气,抬脚“呯”地就往那人脸上踹,肩膀却被另一双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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