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世界和你

第十八章 我的胳膊好像断了……

    
    一天晚上,顾典半躺在楼下房间里的床上,看着婚礼策划视频。
    其实,自己多少是不甘心的吧,顾典心想。
    方澄跑着小步子,穿着睡衣过来找她,一开口便让顾典无话可说,她在心里想,小孩子果然童言无忌。
    “顾老师,你很喜欢叔叔是不是?”方澄站在她旁边,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
    顾典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方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肯定是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和我们一起住了。”
    顾典继续无言,小孩子还真是什么大实话都敢往外说。
    “那老师会一直和我们一起住么?老师是不是会和叔叔结婚,就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顾老师了?”
    顾典被方澄一大段的问题弄得头昏脑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正当她苦思冥想要怎么和他解释她和沈未意之间的关系时,沈未意的声音拯救了她。
    “方澄。”沈未意叫了一身他的名字。
    顾典这才意识到回头,看见沈未意一脸岁月静好的模样斜斜倚在门框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看样子,他应该是全部都听到了,可是方澄的问题他一个也没回答。
    “叔叔!”方澄回过头,甜甜地叫了一声。
    沈未意也走到他旁边,和方澄并排站着。
    顾典用眼神向沈未意发送求救信号,可是他全当没看到,一脸挑衅看着顾典笑着:“顾老师,还没回答问题呢!”
    顾典还是头一次见沈未意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都怪以前的他太一本正经,生人勿近的模样了。
    “我,我,我……”顾典还是没说出口。
    “是!”
    忽然,沈未意说了一声,方澄抬起头,还是那甜甜的笑。
    “那我以后就可以和别人一样了。”方澄一边说一遍拉起他们两的手,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这种久违的力量终于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方澄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又高高兴兴踏着小步子跑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下顾典和沈未意,气氛似乎微妙得很,可意会,不可言说。
    两个人都沉默了会,突然,沈未意开口:“方澄,原本可以更幸福的。我不愿意让他看到他本该不应看到的东西。”
    沈未意说完,顾典心底一冷。
    “所以,这就是我上次问你为什么送他来我们学校的原因?”
    沈未意没说话,默认了这一切。
    “我想,他的父母会比你更喜欢这个决定。”顾典握住他的手,也想给他力量。
    沈未意慢慢弯腰,在顾典的额头上一吻,晚安。他说得又轻又柔。
    顾典关了电脑,躺了下去,闭上眼,没出一会功夫,就去见周公了。
    夏芷办公室里。
    “夏夏姐,今天我们要跟一下客户婚纱照的拍摄,然后和新人定一下台本流程。”助理在汇报着工作。
    “我自己去盯婚纱照,你把酒店流程对一下,下午再和我汇报一下。”顾典站起身,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是。”
    “把婚纱照的拍摄地点发给我,我去看看。”
    “之前,已经把定位发到您手机了。”
    夏芷利落地出来后,开车去了拍摄地点。
    海市靠近海边,临海的一带是拍照的绝佳地点,每年都会有不少新人来这里拍婚纱照。
    夏芷走到新人身边,打了个招呼。
    四处看看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许邺!
    他手举着相机,对着那对新人在拍照许邺似乎没有意识到夏芷朝他投过来的目光,继续在拍着自己的照片。
    夏芷在原地盯着他望了许久,许邺这时转身,在另一个角度进行拍摄。
    他抬头,就看见约莫五米外的夏芷,他愣了一会,嘴角微微抽搐,随即又立刻投入拍摄。夏芷站在原地,掌心里不停地出着汗。
    她没有想到,他的出现,在她心里竟会起了那么大波澜。
    夏芷高二那年,学校礼堂,文艺汇演。
    站在台上的夏芷,穿着礼服正在介绍下一个节目,她面带着标准的微笑,向台下的老师同学说着介绍词。
    忽然,礼堂的后门开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悄悄走了进来,前面的老师,同学都没有发现,站在台上的夏芷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模模糊糊仿佛猜到那个人是谁,却又不敢确定。
    是他么?是他么……
    就在那一秒钟之内,夏芷的心里闪过无数个这样的念头。
    人影渐渐清晰,夏芷脸上标志性的笑容慢慢消失,直到他的脸在礼堂的灯光下全部映入夏芷的眼睛,还带着他无限的笑。
    夏芷不得不使自己镇定下来,匆匆介绍完,就下了台,此时台下的人影也不见了。
    她穿着礼服在后台的站着,靠在椅子上。
    许邺正朝他慢慢走过来,面朝着他的夏芷,眼睛紧紧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数着步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许邺站定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冷冷得看着她。
    “我要出国了。”
    夏芷听完,微微有些没站稳,向后歪了一下,许邺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夏芷一把扶住了身后的椅子。
    “那,祝你一切顺利。”
    “你,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跟我说么?”许邺还留着一丝期待。
    “我……”夏芷顿了一会,许邺的眼神里还闪着光,手里紧紧握着拳,手心里都冒出来汗。
    “没有。”楞了好一会,夏芷才说出来两个字。
    许邺看着她点点头,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你,好好保重。”
    “谢谢,你也是。”夏芷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真的没有要对我说的么?”许邺还是不死心。
    “我,我,我要上台了。”夏芷假装急着要去上台。
    “好。”许邺微微低着头,她真的,连一句再见都不愿说么?
    他看着夏芷着急的背影,转过身,走了。
    许邺第一次见她,也是在这个礼堂。
    那天,她同样站在台上,说着介绍词。
    她的长发披在肩上,别在耳后,一身白色礼服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
    许邺站在台下,拿着相机,情不自禁的拍下台上发光的夏芷。
    等到她走下台,许邺小跑着过去追她,想问她的名字。
    还没等他开口,夏芷停住,回过身说:“同学,你刚刚拍了我的照片,我希望你能还给我。”她一脸冷淡。
    许邺有些心虚,马上开口狡辩:“没有,我没拍。”
    “随你。”
    夏芷说完,拿着稿子又上了台,只听见后面他喊道:“高二理科一班许邺!”
    她的嘴角带着笑,走上了台。
    没想到,第二天,她的照片就在学校的论坛上挂着。不论走到哪,都有几个同学用不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夏芷浑身不舒服。
    放学后,冬天天黑得总是格外早,夏芷站在校门口,来来回回得走了好几次。
    忽然,她的“目标”出现了!
    天黑沉沉的,不过依然看清人脸,夏芷看到许邺正有说有笑的和几个同伴朝着门口过来,他们在校门口分开,许邺和他们告了别。
    夏芷看他就他一人,毫不犹豫得朝他走过去。
    “把照片删了!”她丝毫不客气地说。
    许邺看见她还有些惊喜,顾不上她说得话。
    “你,在等我么?”许邺看着她有些发怒的眼神有些心虚。
    夏芷不理他,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明天,我不想再看到。”她一脸酷酷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许邺依旧没抓住重点。
    夏芷继续没理他,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
    “那照片多好看!”许邺一脸自豪得看着夏芷。
    夏芷无奈,翻了一下白眼:这个人,是没救了吧。
    “你这么晚不回家,你爸妈不管你么?”许邺依旧是自说自话。
    听到他这么问,夏芷真的有些生气了,她转身想走。
    第二天一早,夏芷刚醒,就打开电脑,想看看照片有没有被删掉,她点进去学校论坛,还是高高挂着,评论和访客比原先还多。
    这个许邺,真的是奇葩!夏芷心里狠狠得念叨着。
    夏芷刚进教室门,就看见自己的座位后多了一套桌椅,椅子上放着某国际品牌的昂贵书包,书包的主人不知道在哪。
    她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问问同桌:“今天又有新同学来么?”
    同桌显然还没睡醒,一脸迷糊的回答道:“不知道。”又继续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没有一会,“新同学”就回来了。
    他坐到位子上,伸手去拍拍夏芷的肩膀。
    夏芷从不喜欢别人碰她肩膀,皱着眉头,想回过头看看到底是谁。
    她看到许邺的时候,万分的惊讶,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她足够镇静。
    许邺看到她用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竟然,有些开心?他真是疯了,也许从他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吧。
    没想到夏芷见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照片为什么没删?”
    许邺想转移湖话题,故意装作没听见,又开始找旁边的同学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上课铃一响,夏芷转过身去,许邺这才停了和旁边同学的尴尬对话。
    依旧是在校门口,先出来的夏芷还在站着,没回家。
    等到许邺慢悠悠从门口出来,夏芷这才稍微走近一些,看到他马上朝自己走过来,她悄悄往前伸了一只脚,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把照片删了!
    许邺越走越近,说时迟那时快,夏芷把脚一伸,许邺惯性得身体向前倾倒,两只胳膊在半空中画着完美的弧线,直到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夏芷的胳膊。
    他用力一拉,夏芷也没站住,身体往前倒,两个人一起并排倒在了地上。落地的时候还能听到许邺的胳膊有一声清脆的响声。
    夏芷没发觉她压着许邺,只顾着自己站起身,拍拍身上,想赶紧回家。
    许邺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极为难看,他慢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的胳膊,好像断了……”
    夏芷顾不上自己,叫了救护车和许邺一起去了医院。
    她在门外候着,等到许邺从里面出来,他的左臂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夏芷看着他被石膏包裹的手臂,惨淡的脸色,还有额头上因为疼冒出的密密的冷汗,心里陷入深深的自责:其实,那张照片,好像,也没什么。
    许邺看出她的难受,极力想缓解他们两之间尴尬的气氛,马上又恢复他标志性的笑容:“为了一张照片,你也不至于断我一条胳膊吧。”
    夏芷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任凭他说道。
    “半个月作业,不过分吧。”许邺笃定她不会拒绝自己。
    夏芷无奈点点头,应了他。
    为了显得自己的要求变得更合理化,许邺又连着说了一大段:“要知道,着文科跟理科可不一样,得写多少字啊!虽说我断得是左手,可是这效率就降了一大半了。再说了,我就这样回去,我爸我妈还以为我被人打了呢,就算他们再怎么不管我,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得吧,他们两可比我难糊弄!”
    许邺像是开着玩笑得说着,可是夏芷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话里的落寞和孤独,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发生改变……
    就在夏芷给许邺写作业的第五天,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为甚么要转文?为什么到我们班?”
    她严肃的眼神好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说谎。
    许邺用随便的口气说道:“每次都是倒数第一,我也是要有存在感的,换个地方说不定我就直接冲上年级第一了呢。”
    “你会后悔的。”夏芷飘过一句,转过身,甩了甩手,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掌心还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许邺皱着眉,趁她不在教室的功夫,从夏芷的抽屉里拿回了几本自己的作业。
    那天,已经好久没有登进学校论坛的夏芷,又进了论坛,发现自己的那张照片已经被删了,显示得删除时间正好是许邺从她那里把作业要回去的那天。
    夏芷看着电脑屏幕,不自觉得笑了。
    不用帮比人写作业的夏芷,轻松得不是一点点。
    只不过,从许邺把作业从夏芷那儿要回去的那天开始,整整五天,夏芷一直都没理他。
    不过,生活的转机有可能就在明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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