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世界和你

第三十四章 夫人当久了,都忘了工人怎么当么?

    
    许邺看了她许久,慢悠悠看着夏芷点了点头,温柔地笑着说:“回去吧。”
    他捏了捏夏芷软绵绵的手掌,牵着她上了车。
    车开在路上,两个人有的没的说着话。
    许邺侧头看了她一眼,望着她来回翻着手机屏幕。
    “夏芷。”
    他情不自禁叫了她一声。
    “额~”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么了?”她问道。
    “没有,我只是,忽然想叫你一声。”许邺正视着前方,不好意思侧过头看着她。
    夏芷听他这么说,先是沉默了一会,关上了手机。随后,她悄悄往许邺的身边移了移,漆黑的车里,只有她看着许邺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光。
    “许邺。”
    她十分正式地叫了他一声,郑重而深沉。
    “你是不是和他们说过我?”她问着,脸上满是孩子般的好奇。
    飞驰的车在隧道里穿梭着,在穿越隧道的那几十秒里,许邺的记忆好像穿越回了那几年,在脑子里一遍一遍映着,越来越清晰。
    终于开出来隧道,许邺这次反应过来,放慢了车速,沉下心来。他以为夏芷这么问,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立马表情一变,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夏芷听到他这么说,心下一惊,想,他怎么会以为自己会生气呢?
    “没有,不是。”夏芷急忙否定他。
    听到她这么说,许邺才放心了,浑身立马又放松起来。
    “太容易说爱的人,也最容易放手。我不是,我知道你也不是。”她看着许邺,一字一字说得格外郑重。
    “这算是你对我的第二次告白么?”许邺这才好意思转过头望着夏芷,笑容灿烂。
    夏芷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一般,不还意思地低下头,继续上下划着手机屏幕。
    “睡一会,马上就到了。”
    他看了一眼夏芷,疲惫地靠着车窗前。
    夏芷听话得慢慢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稳稳靠着车窗上。
    许邺放下握住方向盘的一只手,握了握夏芷随意搭着的手,还是那般柔软,像深冬晨曦里的云。
    他握住了一会,又收回自己的手,专心开着车。
    车开了一会儿,大约二十分钟,到了夏芷的公寓。
    许邺慢慢稳稳停住了车,解下来安全带,小心翼翼凑近夏芷,想帮她解开。他的身体越来越靠近夏芷,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静静看着她睡着的模样,细密的睫毛翘起完美的弧度,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毛孔小地看不见,仔细凑近,能看清上面细细软软的绒毛。可能是近日里工作累些,眼睛下面浮出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他看着她的样子,情不自禁在夏至的脸上印了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可是这一吻,却把夏芷弄醒了。
    她自然的动了动身体,一只手上头捋捋自己散在眼前的头发,往耳后一别。
    “到了?”她问着许邺。
    许邺多少有些不自然,咳了咳两声,点了点头。
    夏芷一低头,刚想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用手一摸,却发现已经解开过了。
    她浅浅一笑,温柔极了,抬起头说:“他们,是不是跟着你很多年了?”
    许邺一想便是知道她问的是今天晚上在摄影棚的那群人,一想起他们,许邺瞬时就笑得开朗起来。
    “我毕业以后,自己做了家工作室,他们还在上学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许邺说完,忽然感慨起来,夏芷看着他的眼睛,读出了涉世的成熟。
    听他说到这里,夏芷回忆起自己从前在国外的经历,心里多了些认同和心酸。那个在礼堂后面告诉自己要去国外的男孩子,如今,这样一副模样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那些年没有他的日子,夏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当初,为什么不联系我?”
    夏芷睁着一副大眼睛,却有些些红了眼眶。她从未如此认真地问过他,到底为什么?
    “对不起三个字,我不想再听了。”
    夏芷望着许邺沉默的样子,心顿时寒了来。“高中毕业以后,我也出国了。”她淡淡地说着,言语间还有丝丝不甘。
    “如果没有当初的离开,我就不会更加确定我自己。那个叫夏芷的女孩子,曾经那么重要的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现在依然很重要,以后,同样是。”
    许邺一边说着,一边握住她小巧细长的手指在掌心抚摸着。
    夏芷低着头,沉默不言。
    许邺慢慢凑近,在她耳边停住,压低声音说着:“你是打算我们今晚就在车里度过了么?”他轻轻说道,嘴角咧过一抹坏笑。
    夏芷耳朵一红,连忙按了一下手机,看了一眼:晚上十点五十五分。
    她这才意识到太晚了,双手推了一下许邺,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小跑进了楼道的电梯间。
    许邺还停在车里,看着车外的夏芷颇像孩子般的动作,心里觉得越发可爱。看着她进了电梯,许邺这才又重新系好安全带,把车往小区的停车场里开。
    刚在停车位停稳,许邺的手机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拿出手机一看,他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有时间安排我们见一面吧,我最近会回国。”
    刚准备回复,瞄了一眼上面“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默默看着手机聊天界面。
    “知道你放不下她,作为父亲,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更希望你要负起责任,不要辜负她了。”
    看到这里,许邺的眉头慢慢舒展,放松下来。
    他想着要回复些什么,打出来又一遍一遍删,犹豫了好久,还是发过去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谢谢爸。
    话毕,他又盯着聊天记录看了好久,才关掉,下了车。
    第二天上班的顾典,一大早便有些丝丝感觉不对劲,原来谈得上话的同事,通通对她避之不及,甚至还对她指指点点。
    她刚想凑近人群中说话,没想到他们一见到顾典走了过来便急忙散开,让愣在原地的她尴尬无比。
    夏芷从办公室里叫了她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她像是获得拯救般加快步子走进夏芷的办公室。
    顾典本想开口问清楚,她讨厌这种不阴不白的疏远和指点,这让她着实难受。没想到夏芷却先她一步,说道:“评选的结果公司已经公布了。”
    原本微微低着头的顾典,听到这句话,瞬时头抬了起来。
    “我这次,的确令大家失望了,对不起。”她说完,又不自觉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夏芷。
    “大家?你确定?”夏芷不自觉扬起眉毛,反问她道。
    顾典被她问的一愣,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恨不得你从来都没有进过。”
    夏芷冷笑一声,看的顾典背后直发冷汗。
    “我……”
    顾典脑子里还想着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夏芷接下来的一句话足足像个晴天霹雳。
    “公司还是决定让你重回Aiddan组里工作。”夏芷表情难看地说着,眉头一直紧紧皱着,严肃的让人害怕。
    “为什么?”顾典终于问了出来,声音不受控制的变大了。
    “鉴于你的表现,这是公司的决定。阴天,我之前的助理会重新上岗。”
    夏芷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淡,实则内心早已五味翻涌。
    “鉴于,我的表现?”
    顾典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重。“难道,公司对我这段时间的工作司并不满意么?”
    顾典心有不甘,纵然知道自己是个新手,但她也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充满信心。
    夏芷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慢慢继续说道:“你这么聪阴,又有天赋。我相信你能应付得来。”
    说完,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顾典望着她的笑脸,心里暗暗思考着什么.
    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顾典感受到了来自同事们刷刷“关心”的目光。她礼貌性朝他们假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工位。
    翻开评选的资料,顾典准备再看一遍,用余光扫到艾姐正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隐约觉得有一丝难受,身体不由地动了一下。
    顾典站了起来,叫了她一声“艾姐。”
    “跟我过来一下。”
    合上资料,顾典随着艾姐的步伐进了她的办公室。
    大厅里,同事门又齐刷刷向她投来“关心”的目光。
    刚一进门,艾姐说道:“从夏芷那儿再回到我这里,你心里,该不会有落差吧?”她说话的语调格外怪异,让顾典听着很不舒服。
    顾典皱着眉头,心想她阴知故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言重了,我本来也是您组里的人。”顾典敷衍着弯了一下嘴角,又立马板起脸道。
    “什么样的人就该在什么样的位子,你既然心里清楚那最好。”
    艾姐假笑着,依然是那副怪腔调,让顾典着实觉得浑身别扭,只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如果艾姐找我来只是来听您说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
    顾典淡淡说了一句,语气平淡地听不出起伏。
    “你手上的那几个策划暂时交给其他人,以后你负责协作就可以了。”
    艾姐坐在椅子上,直视着站在她面前的顾典,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的她看起来确实让人觉得“恐怖”。
    顾典听着怀疑自己的耳朵,又自己重复了一遍:“你,你是说……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否认我之前做出的全部努力么?我以为……”
    艾姐冷笑了一声:“在这里,从来都不是你以为。”
    顾典看着艾姐望着自己的眼睛,然后一点一点被说服,瓦解。
    “我,我先出去了。”说完,顾典默默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从艾姐办公室里出来的顾典,浑身顿时软了下来,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游尸,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位子上的,耳边响起巨大的耳鸣,尖锐刺激的声音让她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走到桌前的顾典,瘫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这时,她之前同组一个同事,步子极轻,悄悄朝她走过俩,弯下腰,一只手在顾典的眼前甩了甩,小声叫着她的名字。
    “顾典?”
    同事连叫了好几声,她这才意识过来,眨了下眼睛,抬头望着她的同事。
    “艾姐让我过来,拿一下你的策划。”同事用异常抱歉的目光望着顾典,慢吞吞地说着。
    顾典看着她,眼里都是怀疑,同事见她一副不肯的模样,于是把艾姐搬了出来。
    “艾姐说,你之前跟的那两个婚礼策划,现在换我跟了。”
    顾典一皱眉头,盯着书上正在翻着的婚礼的策划案,犀利的目光微微向上看去,看得同事后背一凉。
    “等一下我要去问清楚!”她立马从椅子上占领起来,一副斗志昂扬,大干一场的模样。三步并两步又进了艾姐的办公室。
    身后的同事看着她的背影,默默耸着肩膀,回了自己的工位。
    顾典的一只脚刚迈进办公室,就一副和人谈判的架势冲着坐在她面前的艾姐,说:“为什么临时决定把我的策划给别人,这是我的创意。”
    顾典着实气愤,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说话的语气生硬得让人发闷。
    她面前的艾姐倒是一脸淡定的模样,像是早已料到一般。“这是你应该对上司说话的态度么?”
    艾姐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直到站到她面前,用审视的目光一步一步像个巨大的尖锤把她凿穿。
    顾典的脑子一懵,刚想反驳她的话,又被她生生打了回去。
    “夫人当久了,都忘了工人怎么当了么?”
    艾姐说着,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
    顾典努力着握住自己的拳头,才能压制住自己破口的冲动。
    顾典慢慢闭上眼,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气,缓缓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说道:“作为下属,我没有任何不尊重您的意思。但是,尊重是相互的,我也想请您尊重我。关于个人的私事,我并不希望在工作场合谈论。如果您固执得坚持的话,加上这次的事情,我不得不怀疑您的专业性了。”
    说完,顾典的拳头总算是松开了,她握得手掌通红,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她向来不喜别人如此眼光看待自己,更不惮与同他们言辞理论。
    站定在她面前的艾姐大大没有想到顾典会同自己说这些话,一时被怼得无话可说,吃了瘪。
    “如果艾姐没有什么要说的话,我想先回去了。”顾典顺势说道,不给她找自己麻烦的机会。
    顾典看着她没有回答自己,管不得许多,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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