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海,沿着长青镇望去,辽阔无涯。月光下的长青镇,宁静安详,犹如酣睡中的婴儿。 夜色下的曲海,深沉静谧,波澜不起的海面在无声的月色下藏着诡异的神秘感。当弯月逐渐消匿在云层里,海平面上泛起一抹银光。
万物沉睡之际,有一个身影从曲海深处缓缓走出。在茫茫黑夜中,一双墨绿色的双眸深邃地凝望着长青镇。海上卷起细细的波浪,浪声轻巧,但有着独特的韵律,仿佛在回应着谁的暗示。
六个小时后,从海平面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没有如往日一般照在长青镇上。
“奇怪,昨天看星象今天应该是晴天啊。”阿笋的爹对正准备做早饭的阿笋的娘说道。阿笋的娘正在缸里舀米,听到这一说,放下碗走到相公身边,抬头往上看,纳闷道:“咦,还真是,昨晚睡得时候天上星星还多得很,怎么今天却是个阴沉沉的天。”
阿笋的爹皱了皱眉,无奈说道:“哎,算了算了,看来今天是出不了海打鱼了,孩儿娘,你还是赶紧去做饭吧,再过半个时辰,阿笋也快醒了。”
“爹,我已经醒了。”说话的是一个模样约十四左右的少女,娇俏活泼,长得很是讨人喜欢,这正是阿笋。
“阿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阿笋的娘看着自家的女儿,眉梢带着宠溺的笑意。
阿笋从爹娘的空隙中探出半个脑袋,也朝天上望了望,神色失望:“因为小栀和我约好今天去镇上帮她买东西,我这才想早点起来。”
她收回身子,靠在娘的身上,表情有些失落:“这老天爷爷好像不太如人愿啊。”
阿笋的爹是镇上一个经验丰富的渔民,多年和大海打交道,对天象自然也有些了解,只是这次却出乎他的意料,奇怪之余心里隐隐也有些不安。
阿笋的娘揽过阿笋,朝厨房里走去:“吃饭最重要,阿笋,帮为娘添柴去。”
一听到又要去厨房,阿笋瘪瘪嘴,嘟囔道:“早知道我就多睡一会儿了。”
本以为天阴得快要下雨,阿笋和娘在厨房忙好后,阿笋的爹突然在门外嚷嚷了一句:“天又晴了!”
一听到爹爹说的这句话,阿笋像条泥鳅一样瞬间从厨房溜滑了出去。“真的耶,太阳好大。”
阿笋用手半挡着额头,眯着眼看着天上耀眼夺目的太阳。这和不久前看到的景象完全是两回事,低压的灰云转而消失不见,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晴朗爽快,看得人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
“这老天爷爷翻脸可真快啊。”阿笋感叹着说了一句,说完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妥,连忙改口,“呸呸呸,不是翻脸快,是老天爷爷可真好!”
阿笋故意把最后一句说得很大声,然后朝天上露出一个她自认为好看明媚的笑容。
可千万别又变天了。
“阿笋!阿笋!”门外有人在叫她。不用看她就知道是小栀来找她了。
她飞快跑回屋里,迅速扒了两口饭,嘴里还塞着饭,对正准备坐下吃饭的大人说了句:“爹娘,我走啦,小栀来找我了!”就像腾飞的鸟雀奔出门外。
看着被扒的不像样的饭碗,阿笋的娘担心又感到好笑:“有那么急吗?饭都不吃啦。”
她爹倒是见惯不惯的样子,端起自己的碗淡淡对她娘说道:“这不是你宠出来的么。”
“嗯?到底是谁宠出来的?”阿笋的娘眼皮抬了抬,神情犀利。
见状不对,阿笋的爹赶紧低下头去:“当然是我惯的,吃饭吃饭。”
阿笋的娘得意地轻哼一声:“本来就是你宠出来的坏毛病。”打不让打,骂不让骂,回回做了错事都是躲在她爹后面,嘴上说着要“教育”一番,实际上比谁都要疼她。
“阿笋,你可真好看。”小栀见她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嘴上还粘着饭粒,忍不住笑了。知道小栀在笑她,阿笋摸了摸自己的脸,把饭粒拿掉,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现在更好看了吧。”
阿笋的眼睛又大又亮,就像两颗水晶葡萄,表情看上去认认真真,眼里却熠熠闪着狡黠通透的光。
“小栀,为了你,我早饭都没吃好。”阿笋一脸委屈看着小栀。
小栀挽过阿笋纤细的手臂,笑道:“知道啦,现在就带你去吃长青镇上刚刚出炉的黄金饼。”
黄金饼,是长青镇出名早点之一,用糯米粉和玉米南瓜粉混合制成,香甜软糯,是阿笋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不管是什么天气,长青镇都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大街小巷,商贩如流,吆喝声此起彼伏。
清早的长青镇更有一种别致的清新和煦感,阳光洒在街面上温暖舒适,镇上人的脸庞看起来忙碌却又闲适,颇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长青镇是一座古镇,人们在这里安家乐业数百年之久,倚临曲海,背靠环山,环境优美,物产富饶。
长青镇许多居民都是渔民,靠捕鱼为生,同时长青镇的船舶海运事业也很发达,他们将这里独特的环山木制成各种家具用品卖出镇外,也能获得不小的酬劳。
长青镇看似封闭,实则开放重要,是许多过往船只的停靠点和物资补充点,和外界有着紧密的联系。
长青镇上的人将这些功劳一部分归功于环山,而另外更重要的一部分功劳则归功于曲海。这里的居民怀有对大自然神灵的敬畏感和神秘感,在镇上有一座专为曲海神灵建造的寺庙,里面供奉着统治曲海风平浪静的神像—帝王鱼。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帝王鱼,关于帝王鱼的传说伴着这座古镇的建立就已经诞生了,偶尔能从镇上某一位花甲老人的口中大致描摹出帝王鱼的模样,帝王鱼像鱼,但不是真正的鱼,可以幻化成人形,有着极其魅惑的双眸,一般人不能直接对视他的眼睛。
传说中他护佑曲海安宁,保护长青镇渔民出船顺利和过往货物的安全。
每当当地渔民准备出海捕鱼时,一定先要到寺庙里在帝王鱼像前烧一柱香火,祈求保佑。
“阿笋,看,黄金饼。”小栀拽了拽阿笋的衣角,朝她指了指对面的“黄金铺”。
还没看到,但也已闻到黄金饼独特的香味,阿笋立刻走上去,眼神停留在新鲜出炉的黄金饼上,神情喜不自胜。
“老板,我要三个黄金饼。”小栀向老板付了钱。老板边装饼边热切地和她们唠嗑,尤其是一脸馋相的阿笋。
“阿笋,你阿爹今天出海的吗?”阿笋是这里的常客,她的爹爹也是镇上有名的渔者,很多人都熟悉。
“不知道咧,原本早上天气不好爹是不准备出海的,但现在情况又变好了,不知道他还去不去。”阿笋接过黄金饼,发现里面竟然装了四个饼。
老板大方笑了笑:“另外一个是送给你们的,谁让你们经常光顾我的生意呢。”
“谢谢老板。”两人朝老板高兴笑了笑,心里感激又欣喜。
走在街上,阿笋大大咧咧吃着饼,问小栀:“小栀,你准备给你娘买什么生辰礼物啊?”
小栀手里拿着饼,若有所思:“我娘喜欢西铺的衣服,胭脂,簪子…”
阿笋打断了她,好笑道:“我是问你想给她买什么,没问她喜欢什么。再说你娘的那些喜好,我都是知道的。”
小栀摇摇头:“我娘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到底送她什么好。”
“阿笋,你主意多,你帮我想想吧。”阿笋手里的饼已经被她消食了一大半,她把最后两口吃掉,思忖道:“虽然这些东西你娘都喜欢,但她差不多都有了,再送相同的就少了新意,既然是你娘的生辰礼物,不如亲自给她做一顿吃的吧。”
小栀一听,第一反应是气得白了阿笋一眼:“阿笋,怎么你的脑袋里只有吃的!”
“哎哎哎,可别误会我了啊,我这是在给你正当建议。”阿笋忙做解释:“难道你不记得你娘最喜欢吃香阁记的胖蒸酱鱼了吗?只是可惜那家老板后来有事出门没再回来过。”
听阿笋这么一说,小栀便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可还是有些迟疑:“但是我不会做啊。”
“不会做可以学啊。”阿笋绽放出一个肯定明朗的笑容。小栀叹了口气,无奈瞟了瞟阿笋:“那是人家老板的独门秘笈,人都走了我找谁学啊。”
知道小栀会这么回答,阿笋神情忽然自信狡猾起来,嘴角洋洋得意:“叫我一声师傅,我教你。”
“你教我?”小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笋,愣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偷偷问她:“你之前偷看人家秘籍啦?”
“怎么可能?”阿笋反驳道:“我做事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我像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吗?”
小栀毫不犹豫点点头,笑道:“像。”
阿笋撇撇嘴,眼神幽怨:“小栀,你可别冤枉我啊。”
“我和你开玩笑的,快给我讲讲是怎么一回事。”小栀拉拉阿笋的胳膊,哄道。
“因为那家的鱼都是我爹提供的,老板和我爹交情好。临走之际,老板见我也爱吃他的鱼,心想他出去之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于是就把手把手教我做了这道菜,还和我说,如果他真的不打算回来,我就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把胖蒸酱鱼发扬光大。”说完,阿笋满脸自豪。
“阿笋师傅,教我吧,我娘心心念念这道菜已经很久了,要是能吃到我亲手给她做的,肯定高兴死了。”小栀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央求着。
她知道阿笋最受不住女孩子撒娇。
“知道啦,家里还有我爹之前打回来养着的活鱼,今天下午来我家,我手把手教,保证让你学完立即会。”阿笋笑嘻嘻看着小栀,忽然又低下头,凑至她的耳边:“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这好歹也是人家老板的独家秘笈。”
“嗯嗯。”小栀乖顺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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